與此同時,身後那棵樹,傳來令人牙酸的尖叫聲。
祝清方立刻回身,便見江宿雪冷眼看着腳下幾根蜷曲的樹藤,斷成幾節,在地上不停抽搐。有樹藤想隐進落葉下逃離,被江宿雪一腳踩碎。
江宿雪冷冷道:“看來這樹藤與那妖物渾然一體,盤曲蜷縮,織成一張網。看來就是媒介。
祝清方點頭,“如此就好辦了,”,隻是他出門前未帶符紙,隻能寄托希望于江宿雪。
想着,祝清方瞥了一眼江宿雪:“既是木……”
江宿雪從袖中取出一張符紙,冷聲道:“既是木,想來怕火。這些藤蔓,我燒了就是!”
說罷,他擡手将符紙放在身前,怒喝兩句口訣,立刻将符紙扔到樹前。
下一秒,符紙自燃,從符紙之間猛然出現一團赤色火焰,冉冉升起,逐漸擴大,在空中燃燒着,逐漸圍成一圈,将那棵哭叫不止的樹圍了起來。
江宿雪盯着那火焰漸漸将樹妖包裹,唇角微微勾起。隻是沒過幾秒,他的嘴角忽然僵住,表情換成了不可置信。
瞳孔中映着火光在頃刻間偃旗息鼓,江宿難以置信,複又取出一張符紙,重複剛才的動作,不曾想火焰也如剛才一般,隻燃了一會便滅了。
火焰消去,露出完好無缺的樹,和在空中揚起的幾條粗壯樹藤。
他的符紙,竟未傷樹妖分毫。
即便如此,樹妖也是勃然大怒,樹枝越藤蔓晃動地更加劇烈,風聲嗚咽,像人的哭聲。
祝清方深覺不對:“遭了,師妹!”
他急忙摁下江宿雪的胳膊,阻止他再扔符,他問:“繼續傷它,可能傷了師妹,你可有黃紙?”
江宿雪不懂他要黃紙做什麼,摸了一下袖子,看有,便直接扔給他。
祝清方接過紙張後直接咬破手指,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黃紙上,伸手開始作符。
他努力凝神屏氣,耳畔的動靜總讓他想到許芳晴,一想到她此刻生死未知,他的手就不穩,連連畫了幾張,全部作廢。
幾根手指傷口處已經擠不出血來,他拿出腰間袋子裡的小刀,對着手心猛地一劃,頓時鮮血淋漓。
江宿雪見他如此,不想費時間開口嘲諷,于是冷笑一聲,不打算聽祝清方的警告。許芳晴傷了就傷了,再耽誤會,說不定許芳晴從傷者變成死者,祝清方恐怕才要追悔莫及。
想着,江宿雪翻開掌心,四五張符紙浮在掌心,各色各樣皆有。他擡眸看向在空中張牙舞爪的藤蔓,眸光凜冽,念過口訣便将符紙甩到高處。
頃刻間,一張符紙中繁育出十根長蛇,附着到藤蔓上,将藤蔓緊緊勒在一出,寒芒閃爍後,扭動着的藤蔓被砍成幾段,緊接着,一隻火鳳沖向受傷的樹藤。
火焰雖小但多,慢慢還是起了作用。
樹幹越樹藤被燒的蜷曲,江宿雪已覺勝券在握,尚未反應過來,忽見一條幾人都合抱不住的藤蔓朝他甩來,他隻覺藤蔓不自量力,嘲諷笑了一下,袖中幾張符紙落到手心,起勢欲跟藤蔓對上。
肩膀忽然被人摁下,接着一股裡将他扯開。
血符的最後一筆安然無恙落下,符成,祝清方幾乎全身顫抖。
不做他想,他立即轉身,在江宿雪扔出符紙割斷藤蔓後,他将鮮紅的手掌放于身前,食指與中指并緊,迅速又精準的将血符扔出,甩到劈頭過來的藤蔓上。
符紙落到樹身,藤蔓似有所覺,想要逃離,卻是晚了。
一刹那,火勢雄起,紅光映天。
整跟藤蔓頃刻間被火焰吞噬,忍不住地蜷曲胡亂甩動,“砰砰”幾聲,在地上甩出幾個深坑,試圖撲滅樹身的火。
火蛇沿着藤蔓蔓延,一隻燃到樹身,繼而從樹身爬到其餘藤蔓,将一大片林子點燃。
頃刻間,整個林間一片火海汪洋。
江宿雪不可置信盯着眼前景象。
祝清方明明畫出一張能用的符紙都艱難,此刻扔出的符紙,發揮出的效用如此巨大。
江宿雪不自覺捏緊手裡的符紙,他現在忍不住,想把這些符紙撕碎。男人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你看,你為什麼不報仇?這以後,就是你的下場。”
江宿雪甩頭,甩開男人的言語。
忽然,他聽到了什麼東西猛然碎裂的聲音。
陣法破了。
祝清方同樣聽到了,他反應過來,立刻擡頭望向聲音來處。入目僅有一片猩紅火海,仍舊不見許芳晴的身影。
但耳邊分明還有微弱的啜泣。
祝清方顧不得其他,擡腳要往樹妖紮根的方向去。突然,他全身仿若被卸了力,腿軟到難以站立。
無力感緊緊地将祝清方包裹。
道術不通便是不通,畫符已經艱難,僅僅使用一張血符,幾乎用盡了他全部心力神力。
祝清方凝視遠處,最終歎了口氣。
強撐着站好,他看向江宿雪,交代道:“看來陣法已碎,師妹在樹妖附近,你去找她,小心火勢。我來注意外面的動靜。”
“不用你說,我自會救人。”江宿雪冷笑,擡腳即走。
幾乎是在他踏進火海的那一刻,祝清方終于支撐不住,無力地猝然倒地。他看着江宿雪踏進火裡的身影,不管怎樣,隻要許芳晴安然無恙,那就是好的。
可他還是忍不住想,如果自己再強一些,再強一點,此時便能踏進火海,親眼看見許芳晴的情況,把她帶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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