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宿雪垂下眼眸,一邊說一邊轉着眼珠,他這番話已經把問題推給了連月,連帶着埋怨她們一番,想來她們有懷疑也再說不出什麼。
的确如此。
聽完江宿雪這一番話,池常清蹙眉,宋知鸢一臉歉疚。
祝清方也是愧疚,唯獨許芳晴,眼底依舊寫着懷疑。
江宿雪沉聲道:“許芳晴,你還是懷疑我?”
許芳晴擡眸看他。
江宿雪忽而一笑:“還有個人能證我清白,給你看就是。”
他說罷轉身,趁池常清不注意,一把扯下他腰間挂着的一副卷軸,在池常清制止之前迅速打開。
宋知鸢阻止他的動作被他躲開,厲聲道:“宿雪,住手!”
江宿雪不管,自顧自打開卷軸,盯着許芳晴道:“連月既然已經恢複意識,又與你親近,不如讓她來跟你說!”
“畢竟她可不會騙你!”
許芳晴被他這番操作整的猝不及防,剛想開口說他,耳畔倏然傳來一聲尖叫,妖物的嘶吼震得院内的花葉簌簌掉。
許芳晴原本就頭疼,這下更是難以忍受。她痛苦地捂住耳朵,往後退了幾步,實在憋不住罵江宿雪:“我說話了嗎?你是不是有病?”
祝清方見狀,立即上前搶過卷軸合上,好一會,耳邊刺耳的嘶吼才漸漸消失。
許芳晴緩了一會,仍舊感覺耳朵嗡嗡的,她怒視江宿雪:“你非要覺得我懷疑你是什麼意思?”
江宿雪盯着她冷笑,他舔了舔牙齒,覺得時機到了,緩緩開口,一字一頓。
“因為我——心悅你啊。”
“小師姐。”
“喜歡你,才想你會不會誤會了我,不是麼?”
簡簡單單兩句話句話,從江宿雪嘴裡說出來,猶如平地起驚雷。
宋知鸢幾人當場愣住,祝清方表情僵住,而江宿雪話裡的主角——許芳晴更是感覺自己被雷了個外焦裡嫩。
她在聽到那句話之後立馬後退,躲到祝清方身後。
她看出來了。
江宿雪一定在轉移注意力,不是拖她下手就是拿她擋視線。
她露出一雙眼睛盯着他:“我現在是真懷疑你。”
如果他沒幹壞事,怎麼會急成這樣,亂七八糟的什麼轉移注意力的話都能說出口了。
江宿雪依舊笑着,隻是笑意并未達到漆黑瞳孔,他的瞳孔陰暗又冰冷,聽到許芳晴的話時,微微閃爍。
他正要開口,突然被宋知鸢打斷。
宋知鸢看着他,歎氣道:“宿雪,這件事一定有誤會。是師姐思慮不周,讓你受了委屈,師姐同你道歉。”
許芳晴仍舊隻露一雙眼睛:“哈,師姐?”
聞言,江宿雪垂眸,碎發與長睫遮住他的眼睛,令人看不出他冰冷眼底的情緒。
他不吭聲,長睫微顫,倒真像是受了委屈聽到道歉後難掩悲傷一樣。
宋知鸢無奈閉眼。
宋知鸢是真沒想到,因為她懷疑逼問,好巧不巧把師弟對師妹藏起來的心思逼出來了。
江宿雪說喜歡許芳晴,她有懷疑是在轉移話題。但她忽然想起,她這位師弟性格詭異,隻有與許芳晴相處時才顯得有些活氣,他待許芳晴又總是不同,雖然總是幼稚地吵架又賭氣。
可他這話不像假的。
隻是這樣說出口,未免太随便了些,她身為師姐極為不贊同,若當真想表明心意,也該找個好時機,如此随便又算什麼,不重視她師妹麼?
看許芳晴已經被吓了一跳,她便隻能以道歉來制止住江宿雪的話頭,何況她也許真的誤會了他。
寂靜了好一會,江宿雪終于有了反應。
他擡頭苦澀一笑,開口道:“池師兄眼傷是大事,師姐有懷疑也是應該的,如今弄清便好了,我并不委屈。”
“隻是,”他目光瞥向許芳晴,隻看了一眼便躲開不敢看了,好似十分羞窘。
他捂嘴咳了一聲,轉身擡腳便走,步伐之快,仿佛有人追得他落荒而逃。
對此,宋知鸢和池常清當然理解,無人勸他留下,也沒人注意到他轉身後變回陰毒的眼睛。繞過院牆後,他的步伐變得輕松。
妖尊告訴他的計策也算有些用。面對今日的懷疑,他好歹是脫身了。
隻是苦了他那位小師姐,聽了他的話,被吓了一跳呢。
江宿雪不禁揚唇。
他連何為喜歡都不知道,怎麼可能喜歡她,他該恨她才對。
全怪許芳晴,在地牢時晚些清醒,他就已經殺了祝清方。若能完成妖尊給的任務,他也不必在負傷卧床之時,仍舊天天受蝕骨鑽心之痛。
許芳晴根本不知道他有多痛苦,她不知道,她甚至不來見他。
江宿雪恨不得殺了她,和總在她身邊晃悠的那個廢物祝清方。
賤人,礙眼得很。
江宿雪越想,便越是氣惱,尚未痊愈的傷口便隐隐泛起疼來。他稍稍平複了情緒,在牆後站定,竊聽着他那幾位師姐師兄在他走後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