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她氣結,“你連自己為什麼忍不住喝那麼多酒都不知道為什麼?你活得這麼糊塗?”
“嗯,我是很糊塗的。”他竟然直接應下,“我笨死了。”
“回家。”她扶着他雙臂,“你還能走嗎?”
“走不了。”他的語氣竟然像撒嬌,可是,他下一秒就強撐着擡眸看了看她的樣子。
他皺眉:“馮清淺?”
“嗯?”
“你來找我的嗎?”他的臉上依然是那種說不出的情緒,明明喜歡的人就在身邊,竟顯得怅然若失。
“這裡哪還有别人了。”她要被他氣笑了,“我不找你找誰?誰讓你喝那麼多酒的?自己朋友進醫院自己一點教訓都不長嗎?”
“不要說……”他垂眸,“我又分不清了。”
“分不清什麼?”她不解,她根本聽不懂他的醉話。
“真假。”
“這有什麼可假的?”
“關心……可以是假的。”他喃喃道,“你的,所有态度都一樣,我分不清。”
“什麼意思?”
“演的時候……”
她聽明白了,合着他真以為她是偷心大師啊!随便就能入戲,所以即使不需要假扮情侶的時候,也用那樣的氛圍哄騙他。
她無語——就不能是真情流露嗎?
“真的,是真的關心你。”
“别騙我。”他整個人從椅子上滑下來,帶摔了她,兩人都跌坐在地上,他狠狠地摔在她懷裡。
她下意識用力去推,卻發現她可以動——他的手還是下垂的。
她有些動容,伸手摟住了他。
“沒騙你。”她趁他不清醒,自己也忍不住發洩,“而且我發現,我竟然有點喜歡你,你知道嗎?這是我第一次喜歡上一個男生。”
“不要。”他搖頭,眼淚珠子竟然從那張紅臉上掉下來,“不要說喜歡我,你不清醒。”
“為什麼?”她覺得好笑,“喝酒的又不是我。”
“都是這樣的。”他臉上展露出灰敗的神色,“隻是喜歡我的臉,覺得我是瘸子就好追嗎?”
他耍賴:“好讨厭,我很難追的。”
她愣住,根本不知道這荒謬的結論是從哪裡得出來的。
自從方知曉說自己不會追任何人之後,她猜到他對自己的身體狀況或許是敏感的,可是,這樣來看,分明就是更難追吧?
哪個女人說的好追?哪個???
腦回路正常的人能得出這個結論嗎?
她又好笑又心疼,拍着他的背,像哄孩子一樣:“沒有沒有,我沒有這麼想。”
她看到他的身子似乎把他那條殘腿壓在身下,就試着把他舉起來,好把那條腿抽出來。
那條腿發育得有問題,比另一條短一些,他的褲子又松,幾乎遮掉了半個鞋。
她有些心疼——他自己回不了家了。
他終究沒說出喜歡她,可是她似乎懂了。
他應該是個很别扭的人吧——因為不相信會有人愛他,不相信有人接受他的一切,表面上破罐子破摔,可是又那麼渴望幸福。
愛得也那麼别扭,誰都看得出來,又不肯承認。
她無奈又寵溺地看着他,自語道:“方知曉,我耗到你說喜歡我那天。”
她叫了代駕一起來搬他,終于把他弄回車上,安全送到家。
他幾乎走不了路,正常喝成這樣也會走得搖搖晃晃,他一條腿軟得跟面條似的,隻能靠兩個人把他撐起來。
幸好他的車是改過的,寬敞,底盤也低,能有一點容錯量。
否則她今天就交代在這裡了。
她花了一整個晚上結束這一切,把自己扔到床上那一刻,又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