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夫妻之名，但從那天過後，兩人已經像做了夫妻一般。

方知曉生活中上進細心，夜裡更是溫柔體貼。

前些日子忙，方知曉的存稿都差不多發完了，現在每天在家裡畫畫，馮清淺想原來他真沒騙她，他的生活就是那麼無聊。

可是，也幹淨。

——也真的很幸福。

他這幾天已經把作息調得跟她一樣，每天變着花樣給她做早餐，不論幾點下班，風雨無阻地車接車送，外人看來她男朋友有錢有閑，隻是沒人投來羨慕的目光，反而看她的眼神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不用說也知道，李淵一定嚼過舌根子了。

好在，她也并不需要别人的羨慕。

在醫院裡，李淵時不時的關心讓她心生厭煩，偶爾下班追出醫院門口的樣子，拙劣又廉價，她知道方知曉也看見了。

她試探他的态度，輕輕歎了口氣道：“我那個同事還是老煩我。”

“嗯，别理他。”他看上去并無異常，隻是悄悄握緊了攥着方向盤的手。

一周過後，他掏出一個精美的絲絨盒子，打開，露出裡面璀璨的鑽戒：“抱歉，求婚太倉促了，但是，這也是一個承諾，等過段時間你父親肯見我了……我……”

她噗嗤一聲笑出來：“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說什麼啊？”

“嗯！你願意嫁給我嗎？”他端着戒指的手在顫抖，試圖控制僵硬的左腿跪地，右腿打着顫下蹲。

她感動大于心酸，溫柔地把他扶起來：“别跪了，傻子。”

“你還沒答應我。”他仰起頭，倔強的眼神像個小男孩。

她取出戒指套在自己無名指上，亮給他看：“我願意。”

——從今後的人生，我全是自願。

第二日上班，許久不來的李淵依舊表現出執着情深，不計前嫌的樣子，午休的時候，主動湊到她身邊：“主街開了一家網紅餐廳，漂亮飯，女孩子肯定喜歡，要不要帶你去吃一頓？“

她亮了亮手上的鑽戒，諷刺道：“未婚夫偏執善妒，我看還是算了。”

可惡，未婚夫根本沒說他在意，呵呵，男人，不過是裝沉穩罷了。

但她面上還是挂着得意的笑容。

他心有不甘，問道：“你真要和他結婚？馮院還不知道吧？”

“托你大嘴巴的福，離知道也不遠了，李淵。”她的笑像是從鼻子裡發出來的氣音，“那家網紅店我去過，就是小女生拍點照片的地方，其實飯做得特别難吃，形式主義罷了。”

她含沙射影，他一時不知道怎麼接話。

“我還挺讨厭形式主義的。”她輕飄飄撂下一句話，徑直走了。

她沒有對他明說什麼，卻像是指着鼻子罵了他一頓，說他的喜歡浮于表面，目的極強，總之，比不過方知曉。

他氣得攥緊了拳頭，想了想，卻露出無奈的苦笑。

從那天以來，馮清淺還跟媽媽保持了一些簡單的聯絡，她一直問方知曉對她好不好，總之千萬句都是不放心，但是從來沒有勸成功過馮建軍見他們一面，她也就覺得無奈，幹脆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

可是，看着那許久沒有閃爍的對話框，她還是不可避免地感到失落。

“媽，最近怎麼樣？”這一句問候，依然沒有得到回應。

她歎了口氣。

“怎麼啦？”上一秒還在調畫風的方知曉突然轉頭，“很久沒聽見你歎氣了。”

有如此關注自己情緒的未婚夫，馮清淺确實很少歎氣。

她稍微放松了一些——

“我媽不理我了。”她把下巴随意地擱在他平直的肩上，“你說，我要不要給她打個電話？”

“要。”他贊同地點點頭。

“這次怎麼這麼笃定？”她笑着捏了捏他的臉。

“因為我也想快點娶你了。“他拉過她的手。

算一算，和馮建軍的僵持戰也打了小半年了，着急的不止有這對小情侶，還有吳蘭，她心疼兒子，怕他委屈，甚至在電話那頭問：“要是人家太給你委屈受，要不咱也不急着結婚得了……”

盡管知道小老太太是為兒子操心，也不是針對馮清淺，他還是很嚴肅很笃定道：“我不覺得委屈，娶不到她才是最大的委屈。”

馮清淺這頭，沈新華沒有接電話。

馮清淺思來想去深覺不安，方知曉立刻猜測老婆需求：“明天陪你回去看看？”

“好。”

沈新華開門的時候，馮清淺幾乎驚掉下巴——

母親頂着怎樣一張憔悴的臉啊，原本白嫩的皮膚變成了不健康的黃青色，濃重的黑眼圈和之前規律作息的氣色判若兩人。

“媽，你怎麼了？”她關心則亂，聲音都帶着顫抖。

“媽沒事啊。”沈新華的笑容透露着深深的疲憊，她擡眸看了一眼方知曉，有些抱歉道，“那個，她爸爸今天……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