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冕下重重的拍下,具象到體表的怒意,侍從們驚恐至極,大氣不敢喘,而她隻是猛然擡頭,穿透一切物凝視虛空。
那是一種,不可言說未知又隐有明确的天命感。
不可逆的天命。
帝國與阿拉亞的四次主要戰役,史書記載,阿拉亞扭敗為勝的标志是第三次大戰,但史書也認同逆轉其實在第二次戰役中已經發生,在星塔燃燒的那刻起,初現端倪。
第二渡,阿拉亞仍舊戰敗,但帝國已無暇追擊,偌大疆域分崩離析,亂世已成,即便是冕下,也挽不了這狂瀾。
殷謙灑下的種子,早已長成一片青綠的草原,燃燒的火焰在大地上四濺,星星之火燎了原。
江川回去後第一件事就去查找北荒,他走的太幹脆了,他把那裡的一切都忘了,他沒有回頭。
沒有北荒。
再沒有北荒。
北荒是一顆死星,死去多年。
江川翻閱記載,密密麻麻的字符冰冷無溫,帶着第三人稱旁觀的絕對客觀,平靜的記錄過去,“帝國綜合評估後,随即撤離北荒,這顆星球已經是燃燒後的灰燼,沒有絲毫價值。”
“随着帝政的撤出,罪犯們發起了一場場狂歡,幫派,星盜,匪勢,輪流争奪這顆星球,但很快,資源枯竭,環境惡化,利用價值被徹底榨幹,人們開始逃離北荒。”
“堕入死亡領域的北荒展現出了真實的兇惡,貪婪的吞噬生命,成功逃離者寥寥無幾,更多的人永遠留在了那裡。”
“北荒是一座牢籠,至死,也沒有放過他們。”
江川關閉頁面,恍惚的走出大樓,星塔還在燃燒,在肆虐的能量耗盡前,它會持久的,永恒的,燃燒下去。
星塔不滅。
阿拉亞進入新一輪卧薪嘗膽,這次的戰敗實際比上次更狠,殷謙反思了自己,這輩子光環開的太大了,讓她得意忘形,忘了自己的斤兩。
練兵,練兵,還是練兵!
沒有第三次失敗!
封建王朝走到末期,總是出現更多的遺老遺少,仿佛是一個朽老古舊的意識妄圖複興,冕下喜好女色是帝星公開的秘密,自從衆臣世家們發現這點,帝宮裡就湧泉般出現多多的美人。
要說帝星裡,最忙的還真不是冕下,是衆世家,那叫一個操碎心,秦十陛下眼看着沒有大用,衆人轉而寄希望于他的子嗣,隻要有一個子嗣,他們就有了新的奔頭。
可是秦十又很不争氣,衆人去問責醫藥總院,總院負責人嗤笑一聲,“以現有水平來說,希望還是有的,但是需要時間。”
“時間?到底要多久?”
“這我也說不清,總歸是慢慢的等結果吧,希望肯定有。”
“就不能快點?”這等下去,他們都作古了,還怎麼扶持幼子推翻冕下,然後坐享權勢。
“啊快點,也有辦法,”負責人說,“江部長,如果江部長在這裡,研究進度會飛快增長。”
“……”衆人被噎回去了,他們要有辦法弄來江竹靜,還扶什麼幼子,自己就推翻冕下了。
秦十沒用,衆人又想到冕下,但又不敢真去叫冕下生娃,畢竟他們還是想猥猥瑣瑣憋憋屈屈的活着的,可冕下喜好女色啊,這豈不是大好,讓冕下的夫人生好了,衆人又烏泱泱去找醫藥院,這個方向可以研究吧?
醫藥院:“……可以,但需要時間。”
時間就時間,衆人還能怎樣,隻能細細囑咐了,要什麼給什麼,千金供奉醫藥院,誠心希望冕下的崽子早日誕生。
甚至他們想到冕下的聰明腦袋,都開始做夢了——小崽子肯定繼承高智商,一有信就遊說結盟,推翻冕下,崽子上位,活它幹,好處大家分。
至于崽子媽,雞蛋不能放一個籃子裡,隻有白寒櫻不夠,得多多的,得為自家争取更多東西,于是一時間,衆人都熱情洋溢的給帝宮送人。
他們送他們的,但冕下不是垃圾桶,什麼都收,冕下身邊有且僅有一個白寒櫻。
除了白寒櫻,沒人能近她的身。
白寒櫻也是飽了這輩子都沒見過的眼福,全美人呐,各有特色,各有各美,她甚至開發出了新的興趣愛好,什麼花園不賞了,植物花能有嬌花漂亮?
也不知道都從哪搜羅來的美人,白寒櫻含笑觀賞,在視線劃過一個眉頭微蹙的美人時略停。
清淩淩多漂亮的一雙眼。
白寒櫻最開始以為冕下不喜歡她的眼睛,因為第一次她的眼睛被遮蓋住了,但很快就打消了想法,因為冕下喜歡看着她。
冕下落到她身上的第一眼,永遠是落在眼眸中。
或許整個白寒櫻的存在都不如這一雙眼睛。
白寒櫻走下高台,踏過花l徑,分花拂柳,停到漂亮美人前,伸手撫平她的眉頭,“你想離開嗎?”
你皺眉了,你不喜歡這裡。
“我可以離開嗎?”
白寒櫻微微一笑,“你想,就可以,跟我走。”
寒櫻夫人的路,沒人敢攔,她将美人送到帝宮門口,“走吧。”
就這麼走了?
大搖大擺的?
美人很驚異,但還是頭也不回的跑了,感謝這位好心人。
好心人不好心,白寒櫻斂平唇角,垂下眼睑,多漂亮的故人之眼。
那麼像那麼像。
白寒櫻回頭道:“把所有人資料送過來。”
侍從連忙低頭,“是,夫人。”
她前腳放,後腳就有人消息報給冕下,暗搓搓上眼藥,極隐秘的挑撥,他還以為停留在秦廷勾心鬥角那一套,冕下居高臨下的賞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她不能嗎?”
不能嗎?
冕下說完就走了,這些聒噪的存在不能在她生命裡留下絲毫痕迹,虛無的就像煙氣,拂過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