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的距離,很近。
近到傅常懿能看清柳齊歡的肌膚紋理,嗅到那股淡淡的血氣藥香。
面前人低着頭,認真地解扣子,拆配飾。
秀氣的眉毛蹙着,态度明顯不情不願。
纖長的睫毛若鴉羽,輕輕顫動着,眼角的淚痣若隐若現。
小巧的耳垂,膚白若脂,一顆小小的紅痣,像女子的耳洞似的,平添了幾分媚氣。
如果是個女子就好了,可惜是個又可惡又讨人厭的臭小子……
傅常懿的心裡,沒來由地突然冒出來這麼個念頭。
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忍不住露出嫌惡的表情。
拿腔拿調的臭小子!
他一把挾住對方動作的手,握緊。
“打算自己脫了?”
柳齊歡擡起頭,看着他,面無表情,思路被打斷了。
傅常懿剛想說話,忽然察覺手中的觸感,有點奇怪。
掌心握着的手指,骨架相當纖細,手背的皮膚也較為細膩。
比負責他飲食起居的宮人,那種不算男人的太監的手,要纖細。
除了宮女嬷嬷,他鮮少接觸女子,但面前人的這隻手……
很像幼時握住過的,母親的手。
“你……”
“少動手動腳!”
那種柔軟的觸覺抽走了,還是像刺猬似的,紮人,但是又……有一點怪怪的。
傅常懿有點心煩意亂,不太清楚自己是怎麼了,不禁拉下臉。
“起開,我自己脫。”
柳齊歡早就求之不得,立刻一蹦三尺遠。
要不是房間太小,她恨不得遠離對方三百丈!
傅常懿見她跟躲避毒蛇似的退開,冷哼一聲,側過身,開始自己寬衣解帶。
外袍,腰帶,内搭,玉佩,錢袋,一樣一樣褪下來,放在桌上。
他解開中衣,柳齊歡尴尬地撇開視線,落到了桌面的玉佩上。
鴛鴦蝴蝶,金線穿繩,是上次那塊玉佩。
對方總是随身攜帶,看來許是非常珍重的東西。
這種潑皮無賴,也會有珍視的人嗎?
她移開目光,視野中赫然撞進來一截男性的□□。
她連忙扭過頭,面皮微微泛熱,指頭摳着衣服下擺,尴尬更甚。
“來驗身吧。”
傅常懿脫得很徹底,隻剩下件明黃色的亵褲。
衙役提醒柳齊歡:“喂!檢查了。”
“……你檢查就行。”
傅常懿見她低着頭,頭一次見其露出羞赧的神态,有點新鮮。
他嗤笑一聲:“怎麼,見到本公子這麼好的身形,慚愧自己是個矮矬子?都是大老爺們,别磨磨蹭蹭的,快點!凍死了!”
衙役也催促她,偷懶不想幹活。
柳齊歡深呼吸一口氣,擡眼飛速從上往下打量一趟,然後垂下雙目:“驗完了,沒問題。”
衙役也繞着看了一眼,沒啥傷痕。
正準備叫對方穿上衣服,傅常懿卻不樂意了。
“本公子費了一大頓功夫,辛辛苦苦脫下來,你倆這麼快就檢查完了?耍我玩兒呢!”
“脫個衣服有什麼辛苦的?快穿上,跟我們出去!”
“脫衣服對你們來說是不辛苦,對本公子卻是纡尊降貴,浪費了非常多的精力!”
傅常懿大步走向柳齊歡,赤裸着上半身,湊近對方。
“你,你,離我遠點!”
柳齊歡轉身欲避開,卻被傅常懿扣住。
“你不是要驗身嗎?驗啊!這會兒婆婆媽媽的,裝什麼!”
他說着,硬拖過來她的手,用力按在自己的腹部。
“有抓痕嗎?有傷嗎?我問你,有沒有!”
傅常懿氣勢咄咄逼人,也不知道打那兒來的怒氣。
柳齊歡的手指貼在他的腹部肌肉,微微地顫抖。
掌心下的觸感是完全陌生的,溫熱的,起伏的,比她的體溫要灼熱得多。
她的指尖冰涼,觸碰到傅常懿的瞬間,就像塊冰,忽然貼上來,激得他腰腹的肌肉跟着收縮了一下。
一絲異樣的感受,從兩個人接觸的地方,如一道針灸後的酥麻感,細細密密地擴散開。
傅常懿牽引着她的手,緩緩向上移動,一寸一寸。
“檢查清楚了嗎?”
他的目光,緊緊地盯着對方,不放過其面上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
柳齊歡一貫冷靜的神色,終于裂開了一點,慌亂地縮手往回撤。
她使勁掙了幾下,才掙脫,罵道:
“你有病啊!”
柔若無骨的溫熱抽離,傅常懿的手心空了,但他的唇角卻随之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原來你怕這個,有點意思。”
“毛病!”
柳齊歡恨恨地抄起桌子上的一堆衣服,劈頭蓋臉朝他扔過去。
“穿上你的衣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