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身後有百姓在看着,所以他們才能正大光明地對帝京府施壓,逼對方找出那個人。
她深刻明白機會隻有一次,決不能放過,因此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蔔世仁等人的欺辱,甘心下跪,忍受笞刑。
絕不能白費。
傅常懿在旁默默聽着她的一番慷慨陳詞,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
明明人那麼單薄瘦小,但身上卻似乎懷有一種特别的力量,仿佛站在她身邊,就會被這股難以形容的力量所感染到。
隻是……手段還不夠狠。
蔔世仁根本聽不進柳齊歡說什麼,直接下堂轉身離開。
她要上前去阻止對方,反被兩把佩刀擋住:“再不滾出去,就把你們統統下獄。”
“齊歡。”
柳齊歡愣了一下,這是頭一回聽到對方叫自己的名字。
她奇怪地看了傅常懿一眼,卻顧不上别的,隻想去追知府。
“你還是太守規矩了。”
傅常懿沒頭沒腦地來了這麼一句,就見他伸手向懷裡掏出一包東西。
衙役們來綁,他這回學聰明了,當即後退數步,像個猴兒似的翻上判案桌台。
“喂!撒錢了!”
所有人不明就裡地仰頭看他,在柳齊歡無比震驚的眼光中,傅常懿将那包東西的收口繩子解開,掏出裡面的東西。
他的手掄圓了向外一揚,數不清地閃爍着金光的物體,如天女散花似的撒下來。
“丁零當啷”地清脆聲紛紛落地,猶如大珠小珠落玉盤。
他抛下的東西,是顆顆純金打造的小金豆。米珠大小,平日裡用荷包裝着,随意抓一把用來賞賜人的玩意兒。
所有人在看清是什麼東西後,立馬蜂擁上來哄搶。
“金子啊!”
“是真金啊!”
“快搶!”
圍觀群衆迫不及待地沖開護欄,急三火四地湧入,府衙大堂頓時如大湯鍋裡下餃子,擁擠不堪。
衙役和捕快一面也想撿金子,一面又要攔着混亂的人群,瞻前顧後,進退兩難,不知道該先做哪件事。
傅常懿冷笑,又丢下來一大把金豆子,黃澄澄金燦燦的顔色刺激着所有人的眼球。
他們顧不得維持秩序了,一個個忙不疊地跪到地上,低頭彎腰滿地找起來。
“是我的!是我的!”
齊鴻仗着人小個矮又瘦條條的優勢,在擁擠的人群裡像條滑溜溜的泥鳅似,鑽來鑽去,趴在地上撿拾。
“父老鄉親們,我這還有呢!”
傅常懿高舉着一疊大面額的銀票,得意地甩了甩,順便踹了一腳正欲把他從判案桌台上拽下來的師爺。
“你們誰要是抓到了他和知府,本公子的銀票就全都給你們!”
“常懿,你給我站住不準動!”
師爺一聽,順着也爬上判案桌台,邊躲避着撲過來抓他的人群,邊預備先拿下傅常懿。
“老東西!”
傅常懿罵了他一句,率先一步跳下來,拖住了愣在原地的柳齊歡。
“笨蛋,還傻站着,不趕緊跑!”
看樣子這場案子是無法繼續審下去了,柳齊歡咬了咬牙,連忙叫道:“鴻兒!”
齊鴻還趴在地上,聞聲,馬上回應:“知道了!”
他把撿來的金豆子往懷裡一揣,扶起縮在一旁避亂的楊母,又吆喝着牛大叔幫忙,帶着她快跑。
蔔世仁趴着,背上不知道何時已經被壓了兩三個人,跟疊羅漢似的,都不準他退堂離開。
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伸長了舌頭:“造反了啊!還不快攔住他們!”
不知從何處竄出來一隊五大三粗地打手,領隊的指揮道:“速去堵住大門!一個都不許放過!”
柳齊歡聽到那領隊的聲音,猛然扭頭緊盯住對方。
傅常懿拽着她的手腕,正一股腦兒往前跑,覺察她腳步慢下一步。
“怎麼了?”
疑惑的瞬息功夫,府衙大門便被三個持刀的捕快堵住。
柳齊歡眼尖地瞅準大堂西南角有空漏,忙扯住傅常懿衣袖道:“從這邊走!”
結果才踏出去,拎着棍棒的打手就團團圍住他們。領隊那人揮舞着棍棒,兇狠地朝她砸下。
“小心!”
柳齊歡還未來得及抵擋,傅常懿便回身抱住了她,向地面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