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傅常懿百無聊賴之際,搜羅的人終于有了消息。
兩名暗衛将幾個身着雜役服的男人五花大綁,捆将上來,押到正堂所有人面前。同時,還有擡了隻髒兮兮的木箱上來。
“快點,别磨磨蹭蹭的!”
幾人一排跪下,傅常懿見他們外貌普通,并非自己所識之人。
“殺人放火的,就是這幾個家夥嗎?”
柳齊歡站在他們面前,觀察了須臾,繞着走了一圈,指向其中兩個男的。
“這倆就是昨夜火燒義莊的主謀。”
被指證的二人,一個縮着沒說話,另一個激動道:“我們隻是負責官中打雜的,怎麼可能會縱火!更何況,昨夜我倆一直在衙門裡,根本沒出去過!”
反駁的人是個矮子男,賊眉鼠眼,一開口,柳齊歡就聽出了他的聲音,是那個“老趙”。
“别以為穿上雜役服就能掩飾,我自有證據。”
她說完,擡頭對孫德升道:“抱歉,孫大人,請問你可有攜帶幹淨的手帕汗巾,借用一下?”
傅常懿早就停下吃東西,在旁認真地看她理證據,見其問孫德升要東西,插嘴道:“你怎麼不問我要?”
柳齊歡回憶對方剛才脫下來的衣服,明明就沒看見帶着手帕之類的物件,便斜他一眼:“你有嗎?”
“我沒有。”
“那不就結了。”
傅常懿一本正經道:“可你也應該先問我,再問我的手下!”
“……吃你的吧,别打岔。”
柳齊歡腹诽對方果然是不通情理的纨绔,本來就夠忙的,還在這插科打诨,拿公堂審案不當回事。
她懶得搭理對方,接過孫德升問手下借來的兩條新汗巾,分别讓兩名嫌疑犯各自擦拭手掌或發髻。
雜役不明白這是要幹什麼,隻得一邊在照做,一邊偷偷地瞅向蔔世仁。
後者權當看不到,兩眼望天。
擦拭完畢,隻見汗巾都黑髒了一層,其中擦手的那張還有油漬。
“看吧,是髒的。”柳齊歡向衆人展示。
嫌疑犯面面相觑,不服氣道:“髒又怎麼樣,我們每天幹那麼多活,自然手腳髒些,難道這也能定我們的罪?”
“自然能定。如兩位所說,每天會幹很多髒活,所以身上的衣服自然也應該會沾染些髒污。可你們穿的卻都是幹淨簇新的雜役服,說明今天你們兩人要麼就沒有幹活,要麼就是因為何故而特意換了衣服……”
二人剛欲張口反駁,就聽柳齊歡道:“此其一。”
傅常懿道:“那第二呢?”
“第二,這手帕上的油漬,各位可以聞一聞,是火油的味道。你們兩個都是官中打雜的,怎麼會接觸到平日裡不常見的火油?另外,大家都清楚,火油若是沾到皮膚或者衣料上很難清理,所以,若兩個人沒有縱火行徑,為何手上會殘留火油?”
一名嫌疑犯舉着雙手,大聲道:“我手上可是幹幹淨淨,一點沒有!”
柳齊歡直視對方道:“對,你手上是沒有油漬,但是你手上有陳醋和皂角的味道。火油雖然難清理,但要是用陳醋加皂角,就能洗去七七八八。”
她掃視現場衆人,走到旁邊一直沒有動過的箱籠,用指關節敲了敲:“當然,最重要的證據,還是要搜查你們的箱籠。”
聽到這話,孫德升立馬叫人掀開了箱子,隻見裡面雜亂地塞了幾件髒衣,一開箱子就能聞到濃郁的煙熏火燎的味道。
“火燒義莊的時候,你們搬了不少木柴稻草火油,又守在那兒半天,身上的衣服不可避免會染上痕迹。”
孫德升拿來一柄佩刀,挑起裡面的衣物靴子檢查,發現不僅有火油的污漬,還有一件外套的袍角被燒過。
他摔下衣物,長刀利落地抽出,呵斥道:“好啊,現在人證物證俱在,還想怎麼抵賴?趕緊說出實情,還能饒你們不死!”
跪着的嫌疑犯們俱被刀光吓得一震,那老趙立馬道:“大人饒命,我們是……”
不等他告饒,蔔世仁早把驚堂木狠命一拍:“竟敢在本官眼皮子底下,行此等草菅人命蓄意縱火之事!該當何罪!”
他急切地嗓音都尖利了起來:“來人,把他們拖下去大刑伺候!”
“且慢!”
柳齊歡喝止住,聲音擲地有聲:“煩請大人先盤問清楚,再行懲罰,否則怕是有屈打成招之嫌。”
她目光銳利,仿佛能穿透堂上之人。
蔔世仁心裡“咯噔”一下,有種心裡打得算盤都被看透的感覺。
“既然已經有證據,何須多言,不如……哎呦!”
他沒說完,傅常懿手中的扔出來的一顆花生,正打中他的眼睛。
“本公子還沒問呢,你急什麼,急着退堂啊?”
他站起身,伸出手,沖知府勾了勾指頭:“你,下來。”
蔔世仁左右看看,暗衛正虎視眈眈,師爺朝他苦着臉,做了個無可奈何的表情。
他隻好捂着左眼,從太師椅上蹭下來。
傅常懿沖柳齊歡昂了昂下巴,唇角勾起一抹邪性的笑。
“你,上去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