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漸盛,章複池捂着自己的胳膊,料想睡覺時姿勢不大對,現下帶有酸澀之感。
俞沉眠坐在書桌前,察覺到章複池的舉動,凝思片刻,而後道:“你怎麼了?”
俞沉眠問着話,手中的筆卻沒落下,唰唰聲不停,印下一行行字。
章複池整理衣着,聞言擡頭,修狹雙眸掠過逗弄,道:“那得問問你昨晚幹什麼了?”
俞沉眠手下一頓,鎮定的臉不禁裂開一道縫,先是愕然,而後是羞愧,最後平靜如初。
頂着那道直勾勾的神情,俞沉眠硬着頭皮回道:“你的手有問題,我怎麼知道?”
俞沉眠垂着頭,像是藏着一個殼裡,動筆的手雖活動自如,依稀泛着僵硬。
章複池唇瓣微勾,走到她近側,俯身傾下,兩人的距離極近,彼此的氣息交纏在一起。
俞沉眠眼皮一跳,心作鼓擂,手中的筆差點掉落。
她渾身僵硬,隻看得見一抹青雲袍。
俞沉眠小聲道:“你湊這麼近做什麼?”
章複池掃了眼她的字,密密麻麻排布在一起,眼裡并無興緻,又扭頭看着俞沉眠白皙的臉孔,白淨細嫩,吹彈可破,依稀得見細小的汗毛。
章複池眉眼低垂,心一陣悸動,唇漸漸靠過去。
感受到他的氣息,俞沉眠手指蜷縮,下一秒身體往後撤了撤,明顯的躲避,與他的吻擦開距離。
章複池頓住,看着身前的俞沉眠,他身量高大,幾乎将俞沉眠圈在懷裡。
俞沉眠下意識扭頭,面上泛上紅暈,清澈瞳孔暈着水光,她輕聲道:“我還要看書。”
态度直白,俞沉眠盯着他幾秒,見他不動,又伸手推了推。
章複池不僅沒動,反而湊得更近,眼底蘊着深沉情意。
“阿眠。”
章複池冷不丁喚了一聲。
俞沉眠的心咯噔一下,瞳孔放大,不由失神。
章複池眼裡湧上笑意,極快地吻了過去,蜻蜓點水般,淺嘗辄止。
而後,笑意愈發深,散漫看着俞沉眠,仿佛得到了多大的好處。
俞沉眠耳根處泛紅,她深深覺着自己被調戲了,猛地推開他,支着頭看書,極力掩飾自己的不自在。
章複池又搬來一把木椅,靠在書桌一側,裝模作樣地寫寫畫畫。
因他生發許多動靜,俞沉眠不免抱怨看他一眼。
章複池接收到她的不滿,不甚在意,偏還上趕着道:“你這有作畫的工具嗎?”
“作畫?” 俞沉眠聞言思考片刻,扭頭拿出一張普通的宣紙,“你拿這張紙湊合畫一下。”
章複池看着那紙思索片刻,勉強接過,傳來的粗糙之感極不舒适。
章複池将其鋪展開,鄭重其事地想了想,提筆開始作畫。
兩人便一同看書作畫,陽光照射過來,書桌的光影忽明忽暗,靜谧安逸。
半晌,俞沉眠擡眸,視線探向他的畫,隻匆匆一瞥,是一個人,一個女子。
不過那個人這麼眼熟,俞沉眠又看過去,眉眼,面容,這不正是俞沉眠嘛!
俞沉眠眼皮一跳,當即放下手裡的筆,注視着他。
章複池默不作聲作畫,心裡卻是得意,将俞沉眠完美呈現出來,不容許一絲一毫的偏差。
俞沉眠起身過去,紙上的人眉目間透着堅毅,唇角帶笑 ,果真是她,俞沉眠登時想搶過畫作,不料剛觸到紙張的邊角,章複池反應更快,将畫作抽走。
俞沉眠撲了個空,呼吸不暢,瞪着章複池,道:“你畫我做什麼?”
章複池舉着畫,側過身子,眉眼間透出從容恣意,笑道:“就畫畫啊。”
俞沉眠深知搶不過他,好言相道:“你别畫我,哪日這畫流出去了,怕生禍端。”
章複池沒有懼意,清隽的面容波瀾不驚,眉眼彎了彎,道:“這畫是送給你的。”
俞沉眠額角抽了抽,扔下一句“那你畫吧。”
坐了回去,眼瞧他投入萬分,深覺不平,于是另起一張紙,執筆塗抹起來。
章複池眼角瞟過去,見她開始作畫,眉眼輕挑,發出輕笑。
半晌,章複池放下筆,将畫舉在面前,這幅畫與之前的畫截然不同,之前所作情态冷漠疏離,帶着冷傲之态。如今這幅神采奕奕,眉眼處漾着笑,容姿煥發,好看極了。
章複池手臂修長,舉在面前,這一舉動入了俞沉眠的眼,她手下動作加快,忙畫出一幅畫。
章複池拿着畫往俞沉眠那邊去,将畫攤在桌邊,道:“看看,畫得如何?”
俞沉眠冷哼一聲,放下筆,所抱期望不大,匆匆掃過去,隻一眼便叫她驚豔。
畫中人自信放光,眼裡神采流轉,容貌昳麗,俞沉眠覺得他畫得過頭,太過美化她。
“是不是很好?” 章複池瞧見俞沉眠眼底的情緒,故意問道。
俞沉眠點頭,伸手想把畫拿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