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心?将死之人為何會開心,你怎麼确定她無憾而終?” 俞沉眠眉眼冷峻,渾身帶刺。
羅時安垂眸,掩住洶湧情緒,黯然道:“我所言不虛,也請你體諒一個永失所愛之人,我是不會拿她作假的。”
羅時安神情低落,失魂落魄一般,就像當時她得知姐姐離世時的模樣。
俞沉眠面色稍緩,抽走他手中的錦帕,道:“如此,便不打擾羅公子了。”
一縷輕柔掠過指尖,羅時安指骨微動,啟唇道:“你姐姐走了,你需得放下,沉溺過去,隻會傷了自己。”
清潤的聲音,極能安撫人心。
俞沉眠卻無動于衷,随意道:“羅公子該好好看看自己。”
羅時安自嘲一笑,極盡凄涼。
俞沉眠輕步出去,臨了又回頭,石桌旁的身影孤高落寞,像罩着一層輕霧,永沐在濃愁裡。
俞沉眠眼裡霎起憐憫,放不下的何止她一人。
俞沉眠腳才擡出院落,手腕一重,随之一陣極大的力帶着她,往牆角一側而去。
劇烈動作之下,漂浮着熟悉的草木清香,身前人影高大,将她置于一片陰影之中。
俞沉眠身形未定,才喘口氣,濃重陰影猝然覆下,一瞬間,俞沉眠屏住了呼吸。
俞沉眠瞪眼看着面前的俊容,忙側頭躲避。
他卻如影随形,俞沉眠被迫承受突如其來的吻,唇齒間溢出嗚咽聲,後又被緊緊吞沒。
他像是發了狠般,雙眼猩紅,緊按她後腦勺,唇下越發用力,舌尖鑽入她口腔,恨不能将她吃幹抹淨。
俞沉眠身子徹底發軟,攀在他肩上,他還在繼續。
俞沉眠雙頰泛上熱意,默默接受他近乎殘忍的蹂躏。
半晌,唇前的壓迫撤去,俞沉眠擡起水光潋滟的眸,略帶幽怨。
唇瓣紅腫麻木,她掃了圈四周,空寂無人,樹影婆娑,略微放下心。
“這是在羅府,你瘋了嗎!”
章複池猝然攥緊她手腕,眉眼冷厲,道:“打扮成這樣,你瘋了嗎!”
章複池近乎低吼,幽深瞳孔翻湧着怒意,又不敢放聲,以免暴露俞沉眠的身份。
俞沉眠神色不大自然,撇開頭不說話。
她不想欺騙他,适才他定是看見院内之景,才會這般生氣。
章複池瞧她神情躲避,心中湧上酸澀,攥着她就往外走。
偌大一個羅府,花香熏人,甯靜清幽。
他二人腳步匆匆,引得路旁侍婢注目。
惠風和暢,俞沉眠垂頭,幾乎是被他拖着向前。
雖然能猜到他生氣的原因,她卻無話可說,姐姐的事不便告知他人,隻得承下這苦果。
逐漸接近前院,俞沉眠手腕襲來疼痛,他這力氣,不消一炷香功夫,便得青紫。
章複池無知無覺,絲毫沒有放緩腳步的打算。
俞沉眠微掙紮,低聲道:“章複池,可以松開我了吧。”
章複池腳步輕緩了些,邊走邊道:“先回書錦齋。”
語氣含霜帶冰的,這醋勁兒太大了吧。
俞沉眠咬唇,身下長裙時不時絆腳,她盡量邁開步子,可架不住章複池身高腿長,緊趕慢趕還是氣喘籲籲。
章複池在城中萬衆矚目,羅府中人誰不認識,眼下他拉着一個女子,舉止親密,而這女子又極不情願,穿越大半個羅府,這則見聞自是立馬被傳開。
剛到前院,忽見三三兩兩的人聚在石桌旁,個個眉目含笑,花影相映,猶如一幅春日仕女圖。
章複池視她們如無物,徑直走過去。
衆女子自是瞧見這幅場面,一臉驚奇,更有甚者口中發出驚呼。
“這是章公子?”
這道聲音極低。
一頭上簪滿珠钗的女子眼裡滿是妒意,瞥了瞥剛發聲的人,充滿不屑。
自恃家世背景,提高音量道:“章公子身後的可是顔春姑娘?”
章複池眉頭輕蹙,眼神漸冷,卻沒停下。
俞沉眠不屑與這些眼界低淺之人糾纏,面目平和,随章複池而去。
那女子深覺面子不穩,咬唇道:“章公子,顔春姑娘花容月貌,以後大家來往頻繁,何不讓姐妹們見見?”
章複池摟向俞沉眠腰間,動作一緊,将她扯到身前,隻留一個背影。
俞沉眠硬着頭皮,貼在他胸膛處,臉上溫度漸升。
章複池眸光似劍,一寸寸刮向那群人,道:“你們是什麼身份,竟敢妄言我的人?”
霎時,衆人面面相觑,不敢再多嘴。
可那女子眼尖,瞧見了俞沉眠的側臉,陷入沉思。
那日齊府花宴,俞沉眠與章複池坐在一處,俞沉眠生得那副模樣,她多看了幾眼。
念及此,她眉梢輕挑,試探道:“章公子懷裡的人我似乎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