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這可是顔春姑娘,你怎麼能見過呢?”
一旁的人沒眼力見,單純得很。
那女子斜睨過去,“别多嘴!”,又觀察俞沉眠的神色,目光更幽深。
俞沉眠手心冒出薄汗,扯了扯章複池的衣角,細若蚊蠅道:“别管她們,直接走。”
章複池摟緊了她,冷眼掃過去,道:“見過又如何?攀關系的事輪不上你。”
那女子面色轉青,此言便是說她不顧家族顔面,主動攀附章複池,章複池竟如此歪曲她的意思。
她眼裡閃過慌亂,忙道:“我是實話實說,章公子懷裡的人像極了書錦齋的學子,是喚俞沉眠吧?我親眼見過她,過目不忘,不會出錯。”
其言擲地有聲,當即便引起竊竊私語。
“姐姐在說笑話嗎?書錦齋可不是女子能進的地方!”
“就是,且章公子不是鐘愛顔春姑娘嗎,怎會當衆摟着他人?”
話雖如此,大家皆望向俞沉眠,眼裡是藏不住的好奇。
俞沉眠立時大氣都不敢出,如芒刺在背,手裡的衣衫已經攥皺。
她的聲音幾不可聞,“都怪你!”
章複池深吸一口氣,溫熱手掌加重了幾道力,剛欲說話,便被走廊處傳來的聲音打斷。
“果真是笑話,俞沉眠一個男子,竟搖身一變成為女子了?”
俞沉眠耳力好,這是齊昭影的聲音。
她緊提的心松了片刻,齊昭影來救場了!
衆人見到郡主,個個垂頭斂眉,請安問好。
齊昭影撇了撇嘴,目光探向擁在一處的人,曼妙身姿,天生一對。
齊昭影視線略微一滞,當即恢複如初,大笑道:“今日真是開了眼,趙小姐莫不是患有眼疾,或是腦子不大中用,這人要是俞沉眠,你便是個笑話!”
齊昭影與章複池自小來往,關系匪淺,她定見過顔春,這便是否認了趙小姐的話。
衆人唯唯諾諾,不敢擡頭,鬧出這麼一樁事,惹了章公子,還潑上見異思遷的髒水,都恨不得離趙小姐十萬八千裡遠。
姓趙的面色蒼白,眉眼帶着不服,挑釁道:“若她是顔春姑娘,怎麼不敢見人?”
衆女子心下動搖,一個顔春何至于藏如此深。
章複池輕飄飄掃過去,恣肆輕狂道:“顔春也是你們想見便能見的?”
俞沉眠眨了眨眼,雖然知曉他與顔春不是外人眼中那般,可他卻将她保護得滴水不漏,說不吃味是不可能的。
章複池扔下這麼一句話,便帶着俞沉眠出了羅府。
隻剩下這幾個人對望。
微風吹拂,花瓣飄飛,沁人心脾,可當下誰還有閑心去賞景,個個膽顫。
齊昭影收回眼,直率道:“要嚼舌根别在這兒嚼,丢人現眼。”
衆人登時面色煞白,在風中淩亂。
趙小姐氣憤跺腳,可适才窺見的一抹側臉,膚白勝雪,帶着一股凜冽,分明就是俞沉眠。
她眼裡抹上顯而易察的怒意。
齊昭影帶着侍婢往後院走。
途徑崎石亭,便繞路進去,直沖亭中心的人。
“我好歹也是羅府的貴客,前院的事丢給我去解決,羅公子倒有閑情雅緻,竟還有閑工夫品茗賞花。”
齊昭影大大咧咧坐下,輕瞥了眼羅時安。
一身白衣,雍容華貴的氣度。
侍婢屏住呼吸,輕手輕腳倒茶。
羅時安唇角挂着平靜溫和的笑,面目從容,無論何時何地,讓人挑不出一絲出格。
“郡主面子大,三言兩語便将事情解決了,若我去,怕将事情弄得更糟糕。” 羅時安風輕雲淡,貶低自己,擡高齊昭影。
齊昭影喜歡聽羅時安的恭維話,面上躍過喜色,“羅公子才華橫溢,又潔身自好,城中多少人争着搶着要,你若出去,她們必定息聲。”
羅時安不甚在意,面色淡淡,這些話他聽得太多,耳朵已經起了繭子。
“不過,你為何去幫俞沉眠?她連我都敢騙,章複池竟也幫着她!若不是你告知我,我怕是一輩子都會被蒙在鼓裡。”
提起此事,齊昭影沒來由地氣憤,念頭一轉,想到近日羅月别的狀況,神色大震,不可置信道:“月别也已經知道了?”
羅月别微不可察地皺眉,道:“月别與俞沉眠很熟嗎?”
齊昭影意識到什麼,目光輕閃,忙擺手道:“認識,就是朋友罷了,不熟不熟……哈哈……”
羅時安垂眸不語,面上籠罩着淡淡哀愁,眼裡是散不盡的哀戚。
齊昭影“诶”了一聲,湊近瞧羅時安,對着他的臉,疑惑道:“羅公子,莫不是還記挂着你心中的姑娘?我看你心情不錯,還以為你好了呢。”
羅時安淡淡笑之,目中的愁緒愈發濃烈,道:“在外雲遊,心緒能得到舒緩,可再美的風景,身旁卻是空無一人,對着空氣喃喃自語,此等境遇,難以自愈。”
尤其是見到了俞沉眠,她喚醒了他沉痛的記憶。
羅時安自嘲一笑,他僞裝得再好,可一見到俞未青,總會潰不成軍,若俞未青還在,那該多好,即便她不喜歡他,但能守候在她身邊,也是極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