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這可是天賜良機。”病已繼續攻心。
“說得是。”樊福正色道:“就以荊桃酒為引,我們在東市西市舉辦集會,讓老百姓知道朝廷休養生息的決心,重操酒業,安居樂業!”
“沒想到小姑娘居然有杜康之能,真是讓我大開眼界,雲青,可得叫你的朋友也來捧場,她可是集會的主角!”樊福心情大好,他想,有這小姑娘珠玉在前,其他長安百姓一定也倍受鼓舞:“來人,叫範直到我這兒來!”
一直到病已離開京兆府,歐侯雲青還沒緩過來。
“雲青,就當是為了社稷,辛苦平君了。”病已平靜說着。
“殿下哪裡話,為社稷為京兆尹大人效力,是本分和福氣。”歐侯雲青習慣性地應付着。
如今性質當然不同,有官府背書,平君抛頭露面也無不可,歐侯雲青卻想,這位殿下專程來京兆府一趟,又究竟是為了社稷還是平君?
他們一向走得比自己親近,如今還搭上了杜佗和昌邑王,在東市有了自己的勢力,這些勢力雖然在朝廷面前不值一提,卻也有羽翼漸豐的趨勢。
……
平君出家門的時候,天色正近黃昏,宮巷的盡頭是一大片太陽的餘晖,病已站在餘晖之下,一半欣賞一半憐惜地看着她。
說實話,她有點害怕病已這種眼神,她擔心被這種眼神看穿她那些不足為人道的情緒。
而病已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不論是他的身體還是眼神,都透露着一種深深的執着。
平君突然覺得有些恍惚,在餘晖中,她似乎看到了不一樣的病已。
她看見病已長大了,變得更加高大英武,而那樣的他,依舊在這掖庭長長的弄巷之中獨自行走着。
她突然就很想,自己能走在他的身邊。
“病已。”平君跑過去:“謝謝你,雲青今日來和我阿翁阿母說明情況,我阿翁阿母準我繼續釀酒了,阿妙也過來和我說,要和我一起去參加集會。”
“那接下來,真是要辛苦你了。”病已回道。
平君低頭一笑,溫柔且羞澀:“沒什麼的,我喜歡那樣。”
……
“平君,我做主,把你的婚事退了吧。”上官萦陽聽平君說起這些天的事,對歐侯雲青産生了厭惡感。
“千萬不要,等時機成熟,我會同雲青說清楚的,勞駕皇後娘娘,他們歐侯家的臉面往哪裡擱?”
“好吧……”萦陽低下頭。
“但皇曾孫殿下真聰明,想了這一箭雙雕的辦法。”萦陽有些興奮:“你們的集會何時開始,我也想去湊湊熱鬧!”
“皇後去那市井之地,可真就不合适了。”
萦陽瞪着她:“你怎麼也和他們一樣,變得講規矩了?”
“您和我怎麼一樣,您可是一國之母呀!”
萦陽默不作聲,在心裡暗暗計較着參加集會的事。
送走平君,等到劉弗陵來和她下棋的時候,她提起了這件事。
“皇曾孫殿下是個能人。”她言簡意赅地感歎,然後轉了轉眼睛,看劉弗陵心情不錯,繼續道:“陛下,我能不能去參加東市的集會?”
讓劉弗陵同意她參加集會,才是她的目的。
劉弗陵知道她的心思,因為她向來藏不住自己的意圖。鹽鐵之議以來,她聽了上官桀的話,給他推薦了許多人來擔任官職,甚至還口述了廢除榷酤制度可能的隐患。
所以他故意逗她:“你不是反對廢除榷酤麼,怎麼現在來了興緻?”
“都已經廢除了,我還不能支持支持?畢竟是陛下親自頒布的召令呢。”
劉弗陵感歎,要是朝廷上下有上官萦陽半點自覺,他也不至于如此困擾郁悶,而那些反對的人,又是真的反對廢除榷酤,還是反對霍光的權力日漸增長?
鹽鐵之議以來,上官桀與桑弘羊似乎結成了某種同盟,在諸事的商議上都體現出來,劉弗陵也明顯感覺到了這一點。其實他并沒有反感這種結盟,因為就算他與霍光更加意見相合,他同樣需要朝堂上有一股遏制霍光的力量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