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蹦極和潛泳的話,”陽葵學着他的話說道,“我也完全沒問題哦。”
“哦。”太宰治臉上露出了點點失望,“還以為小小姐也想去彼岸呢。”
“彼岸不值得期待!”陽葵堅定的否定,她一點都不期待死後的世界,那裡可是有大魔王虎視眈眈的等着她去當社畜呢!
說起來,她記得這個世界也是被融合的世界之一,太宰既然這麼期待的話,等以後可以帶他去溜一圈,一定會感到很驚喜的吧!
太宰治冷不丁的感到一陣惡寒,總覺得有什麼不幸的事情即将發生,不過下一秒他就被陽葵打斷了深思。
“你要吃嗎?”陽葵晃了晃手中還剩下一半的爆米花,在得到太宰治的拒絕後,她将之放進了《次元空間》。
“走吧。”
她說幹就幹,當即拉着太宰治就是一個瞬移。
眨眼間,兩人就出現在了東京鐵塔的最頂端,頭頂是晚霞暈染的天空,火燒般的雲成放射狀擴散,朦胧的金紅色仿佛将整個世界都披上了一層霞光,腳下是三百多米的高空,一陣風吹過,浮動了兩人發絲和衣擺,有一種仿佛下一秒就會掉落的搖搖欲墜感。
說着玩蹦極,但兩人并不急着跳下去。
陽葵手指動了動,很自覺的給兩人套上了幻術遮掩,不會被人看到以至于造成出警的後果,也不會被攝像頭錄下牽扯出什麼麻煩。
對此,太宰治似有所覺,但并未說什麼,隻是遙望着遠處太陽下沉地平線的景色,感慨:“一天結束了。”
“夕陽很美吧。”
陽葵松開了牽着他的手,輕巧一躍,坐在了欄杆上,晃悠着雙腿,欣賞着此時的美景。
“真遺憾,又活了一天沒死成。”
太宰治說着喪氣不解風情的話,手臂往欄杆上一擱,腦袋再往手臂上一放,安安靜靜的看着地面亮起的萬家燈火。
櫻粉色的發絲被風吹動,飄到了他的眼前,太宰治也不躲,任由發絲将視野切割成不規則的方格。
忽然,他來了興緻,探出手指,輕輕的勾住粉色發絲,然後——
——跳下去的話,會死嗎?
“死不了,我——”
陽葵下意識的回答剛吐出幾個字就突兀的戛然而止,等等——
剛才那句好像不是說話聲,而是……心音?!!
她受驚的瞪圓了眼睛,猛的轉頭看向太宰治。
與此同時,太宰治松開手指上的發絲,直起身,臉上露出了然于胸的淡笑,口吻笃定:“果然如此,小小姐,可以聽到我的心音呐~”
他并不是一開始就發現的,隻是在他将當時的畫面在腦中回溯了幾十遍後,就很難不發現了。
隻是還不能百分百肯定,因此他剛才試探了一下。
“不愧是太宰啊。”
不愧是劇本組之一啊。
陽葵感歎,“在你面前,什麼秘密都無法存續的吧。”
太宰治微笑,眼底卻是陰郁一片,他被稱之為看透人心的操心師,但那是基于他的頭腦而不是真的能聽到心音,僅是這樣,他就已然覺得人類真的是一種無可救藥的生物。
而小小姐,可是真的能聽到心音啊……
他直直的望向陽葵,極具穿透性的視線似是要看到她的靈魂深處,輕聲問道:“你難道不會感到絕望嗎?”
“……一開始會吧,”陽葵神色微怔,看着對方認真的表情,她也認真的思索道,“與其說是絕望,不如說茫然、恐懼多些……”
要說聽到的心音都是美好的,那肯定是不可能的,更多的是各種充斥貪欲惡念的心音,人性之醜陋赤裸裸的袒露在她眼中,無法理解,無法認同,恐懼的令人尖叫。
太宰治靜靜的望着她,腦中已經不由自主的預料起她接下來的回答,是被少數善意的心音救贖了吧——
“不過,很快我就發現,我其實跟其他人沒什麼差别,會有情感偏向,有自私的想法,會撒謊,做出惡劣的行為……”陽葵神情坦蕩無畏,不躲不避的對上太宰的視線,對自己陰暗的一面絲毫不隐藏,“而我無法讨厭這樣不完美又不純粹的自己。”
所以啊,她就隻是普通人,沒有善到完美的程度,也沒有惡到極緻的地步,恰恰位于中間,不純善也不極惡。
“是這樣嗎……”太宰治呢喃,猜錯了。
“對,所以向世界妥協很正常嘛。”陽葵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有點失落但又很坦然的說,“我沒辦法像太宰你這樣活的那麼認真。我能做到的也就是讓自己做下的每一個決定都是發自内心的真實想法。”
無論正惡,無需後悔,也無懼于他人的評價。
正是因為她是這樣的人,她才會無視太宰治的身份與罪惡,接納了他的靠近,但也正是因為她是這樣的人,她才無法給予太宰治想要的答案。
太宰治瞳孔微微放大,良久他輕歎一口氣,小聲抱怨:“這不是很厲害嘛,小小姐真的很沒有自知之明诶!”
是追求完美主義的理想家在觀念還未成型前,被人提前斬斷了可能性,繼而成長為了如今這般獨特又健全的人格,那位夫人還真是厲害呢。
“真的……”很令人嫉妒的啊。
太宰治此時的表情很寂,艱難的吐出兩個字就徹底消音了。
他看到了某種更深層的本質,無法用言語概述,硬要形容的話,那就是——黑白世界裡的太陽。
明明沒有懷揣什麼生命的意義,卻能以閑庭漫步的姿态,無畏的行走在荒蕪的世界,漫無目的,然所過之處,陽光灑地,鮮花野草盛開,生的氣息自此蔓延。
原來如此,
是這樣的啊……
是活下去這件事本身就是最大的意義。
他應該遠離的,他應該排斥的,他應該嫉妒的……但事實上,比之更先出現的卻是完全與之相反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