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出人類基地?那不就是成黑戶,成人類黑名單了。竊竊私語聲傳來,但沒人敢反駁。
藍斯走路時不會直接接觸地面,會自動懸浮離地面兩三厘米。走起來也不會像蛇那樣扭着,支撐站立的那節尾骨之後的魚尾巴和尾鳍是自然的,類似放在一個透明玻璃裡展覽那樣,好似最精緻的裝飾品。開心時魚尾巴會翹高些,尾鳍也會擡高,無聊時就低一點。
但因為尾鳍很大很飄逸,遠遠看去,就像人魚有一截總在飄動的漂亮裙擺。
人耳忽然變成尖耳,尖耳的邊緣是狹長的魚鳍。藍粉色的大魚尾巴擡高了點,藍斯将長指甲收回來,并用柔軟的指腹摸了摸郗歲聿剛剛被摳的地方。
藍斯朝郗歲聿嘻嘻一笑,沒摳出血。
“玩手機去,乖點。”郗歲聿把手機給他,暴力美人魚。
“他先欺負我。”
“我供着你呢。”
吃完午飯後,天就開始變了。潔白雲朵被泱泱烏雲代替,大風冷冷地拍打人臉。不到半小時下起了雨,并且每小時的降雨量都在提升。
陰沉沉的天讓本就心情不好的人們更沉默了,一二層的隔離間裡都靜悄悄的,時不時發出一些絮絮叨叨的低語和哭泣。很快就被嘩啦啦的大雨聲覆蓋,冷空氣席卷而來。
藍斯出去溜了一圈,覺得很爽。
狂風、驟雨、降溫,集聚在一起就是一場暴雨,讓與水密不可分的人魚感到舒暢。在城市裡就是不如大海舒服,床小、浴室小、魚缸也小。
任由從天而降的雨水落打皮膚,細胞舒展開來,感受此刻的暢意,藍粉色頭發被吹動。藍斯張開嘴巴,嘗了嘗雨水。
一般。
回去的時候,碰見站在門口吹風的郗歲聿。這兩天他處理了不少事情,神情略帶疲乏,指尖夾着一根煙。
藍斯路過時嫌棄地看了他一眼,随後頭上被丢來一塊毛巾。
“擦擦頭發。”
“我還沒抽呢。”
藍斯邊擦邊說:“你這煙也是垃圾食品,比我的辣條還沒用,沒見過這麼臭的食物。”
郗歲聿想了想,“把你的辣條拿過來嘗嘗。”
“不要,你還是抽煙吧。”
“小氣魚。”
藍斯不理他,走了。
郗歲聿看着人魚背影笑了笑,随後将煙丢進一旁的垃圾桶裡。
這場暴雨整整持續了兩天,第二的夜晚才逐漸減小,第三天清晨停止。隔離點這處沒什麼人居住,後頭是土山,沒有大量樹木導緻泥石滾落下來。馬路兩旁還倒了幾棵樹,場面有些淩亂。
藍斯跟着幾個士兵一塊處理,在他一手就将三米高的樹舉起來後,得到了一陣佩服聲。
“魚寶,你力氣可真大。”
“是天生的嗎?好強,又能治療又能攻擊。”
藍斯喜歡有人誇他,特别是他們露出敬佩的眼神,于是一條魚将一整棵樹搬到了路旁,說是下午會派專業人士來,看看能不能把這樹栽回去救活。
沒有海怪這一大麻煩後,很多工作都方便很多,效率直升。當天下午,岩鎮的居民為隔離點的工作人員設置答謝宴,地點是附近的小學食堂。
鎮長因為濫用職權帶走兒子的事情,被撤職了,現在是副鎮長頂上。
副鎮長:“陳醫生,你們可一定要去啊!這都是大家的心意,絕對不是什麼行賄啊!一頓飯而已。”
有個被小女兒被治好的婦人很開心,她還是岩鎮的豬肉供應商,大手一揮借用隔壁暫停課的小學食堂。
婦人名叫何強,這名字是她離開醉鬼父親後給自己取的,改名換姓,要強大。
“對啊,陳醫生多虧了你們,還有霖同志,郗隊長,我們才能平平安安。”何強左手攬陳醫生的肩膀,右手拉霖雙:“這可不是我一個人的意思,是大夥的意思。”
“誰都不想碰上海怪,但出現了也沒辦法。沒有你們,人隻會越死越多,沒中招的也早晚會死。”
“謝謝醫生,謝謝大家。”
“你們真是好人啊…”
人群中傳來贊揚與肯定。
副鎮長:“郗首長,您看…這頓飯?”
“行,那我們就打擾了。”群衆在等話,隊友們也在等,郗歲聿露出淺笑:“大家也都辛苦了,好好坐下來吃頓吧。不過隻能吃,不能帶走啊!”
何強笑呵呵:“沒事,帶走也行!所有的豬肉由我買單!”
零零散散加起來的士兵和醫護工作人員有一百多位,又加了些參與在此的群衆們,總共來了四五百人。
長方形的不鏽鋼餐桌放着五菜一湯,其中有兩盤肉菜,這麼多人的情況,對于一處普通的小鎮來說很大方了。藍斯和曲一铖坐一桌,常決也在。
常決給曲一铖裝湯,湯被倒回到常決的碗裡。
“我不喝普通朋友的湯。”
“那你自己裝,喝點湯,有營養。”
“不要你管。”
一旁的藍斯已經喝了五碗了,水寶四碗。
“不能再喝這一鍋湯了,别人還沒喝呢。”藍斯對水寶說,自己的眼睛卻依舊戀戀不舍盯着那排骨湯。
他本就喜歡水,愛吃肉,怎麼能抵擋這種香噴噴的肉湯。
好喝,普通的水都能煮成這麼美味。
藍斯佩服廚師,廚師是個偉大的職業。
等大家吃得差不多了,他再喝吧,反正人類的胃口有限。
剩下的都是他的。
藍斯舔了舔嘴巴。
水寶也舔了舔嘴巴,它能吃更多,它的體型比王還大。
素菜也很好吃,醬菌菇、甜醋辣椒、土豆青椒火腿、麻婆豆腐…在美食的誘惑下,藍斯和獅鬃水母已經将筷子使用得爐火純青。
好吃好吃好吃。
一旁的曲一铖和常決還在僵持着,忽然瞥見菜沒了一大半,才意識到旁邊是個無敵大胃王。
藍斯太能吃了,導緻這桌的其他人也隻能加快吃的速度,帶了點搶着吃的意味。
常決夾菜給他:“先吃飯吧,不然沒菜了。”
曲一铖:“。。嗯。”
“這是我們自己釀的米酒,大家一定要嘗嘗!”何強的聲音傳來,緊接着每桌都端來一鍋米酒,傳來淡淡酒氣的清香。
又是好東西,藍斯不客氣的繼續吃。
“哈哈哈哈哈。”一陣大笑從旁邊傳來,藍斯望過去,是郗歲聿那桌。
何強為人能幹又大方,總是熱場子的那個:“郗首長,聽說你還沒成家吧。我想為我家大姑娘自薦一下,很優秀的!”
“哈哈,強姐,就着急給棉兒找對象了啊!”有人開玩笑道。
何強笑了笑:“基地不是号召為了人類未來,在催婚嗎?我當然得給我家姑娘找個好的,我就要郗首長這個女婿。”
“你這話說的,我家姑娘也想要啊!讓兩家姑娘出來秀秀。”
“男孩也有權吧!首長要是喜歡男孩,我侄子不錯啊。”
“是騾子是馬,都拉出來溜溜。”
飯菜飄香,你說我笑。今夜的岩鎮很熱鬧,每個人臉上都帶着跨過一道障礙後的笑意和輕松。
不僅鎮民們說笑,隊友也跟着起哄。
“是啊,郗隊要不要明兒見見?”
“再過兩年就成老光棍了。”
“我們給參謀參謀…”
郗歲聿臉上帶着笑起身了,脫離人群焦點:“不了不了,我不着急。隊内還有不少單身的兄弟姐妹們,問問他們吧。”
他離開食堂,順着銜接食堂的遮雨棚走到教學樓走廊處,地面上還有大大小小的水窪。不過晚風倒是暖和了很多,不像前兩天,站一會兒能給人洗把臉。
“咚——”
後腦勺傳來一陣疼感,郗歲聿轉過身。發現是人魚,身上還彌漫着濃郁的醇香酒味。
“你腦袋是鐵球嗎?這麼硬。”郗歲聿伸出一隻手,五指攤開搭在人魚的腦袋上,發絲很松軟。
藍斯後知後覺自己額頭疼,皺着眉。從剛剛開始,身體就好怪,全身在發熱,頭也暈乎乎的。
“我怎麼了?要死了嗎?”
藍斯甩甩頭,試圖讓自己清醒,可越甩,腦袋越沉,像要掉下來一樣。
“我不要死啊,我不貪吃了…”
藍斯頭昏眼花,他向大海忏悔,他還沒完成任務,他是條蠢魚。
郗歲聿嗤笑出聲,伸手戳戳人魚的臉,指尖觸碰到溫熱的皮膚。
“現在知道錯了?”估計抱着米酒盆就啃,醉成這個樣,臉頰一片紅。
郗歲聿伸手捏了捏魚臉蛋,手感還行,沒性子那麼硬邦邦,壞脾氣魚。
“怎麼辦?我不要死。”還沒完成任務,就被吃死了,自己是最愚蠢的海族首領。肚子火辣辣的,好像有東西在燒自己。
藍斯被自己蠢死了。
男人長時間握各種武器,長槍更是相伴無數個日夜,指腹早已被磨出繭子。一顆黃豆大小的不規則珍珠掉落出來,滑蹭過郗歲聿的指尖。
另一隻手靈敏地抓住了即将墜落的珍珠,拿在手心時,珍珠還有微熱。
郗歲聿一時有點愣,人魚的眼淚竟然真的能變成珍珠。
藍斯很傷心,平日不近人情的俊美五官都帶上不開心,眉輕輕蹩着,高傲的神情沾染難過,反倒增添了幾分人情味。
“诶,怎麼還哭上了,喝了點酒而已。”半分鐘後,郗歲聿反應過來,哭笑不得。
“天天玩手機沒刷到酒嗎?你是喝醉了。”酒量出奇的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