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時硯青在藥鋪裡義診,她在替面前老婦人把脈時,淡葉從外面匆匆走進來。
不過她沒出聲,而是等時硯青寫了藥方,老婦人離開後才說話。
“夫人,七勁回來了。”
時硯青颔首:“我知道了,你去看看外面的病人還有多少。”
淡葉進來時就看過了,此刻心裡也有數,“大概還有四人。”
“那看完這四人我們再回府。”
七勁這次去韶山,比預估時間晚了六天才回來。
這六天裡,周含規擔心不已,吃不好睡不好,就差自己單槍匹馬出去找七勁。
後來還是周含章同他聊了一個時辰,他才乖乖地待在府裡,打消了出去的念頭。
這不,七勁一回來,周含規就抱了上去,眼角紅紅的。
“七勁,你怎麼才回來啊。”
七勁今年二十五歲,比周含規打了十幾歲,平日兩人相處也像兄弟一樣,感情十分深厚。
時硯青回來時,周含規還拉着七勁在前廳裡聊天,身側清酒侍奉着,添了好幾回茶水。
瞧着七勁風塵仆仆的模樣,時硯青道:“含規,我收到消息說七勁回來了。你看他現在這般疲憊,不如讓他回房洗漱,待休整好了再與他聊天。”
被時硯青這麼一說,周含規這才發現七勁已經累的不行了,他心中不由有些不好意思和歉意,“七勁,你快回屋去休息吧。等你休息好了,我再問你韶山的事情。”
七勁笑了下:“多謝夫人和少爺。”
待人走後,時硯青坐到周含規右側的木椅上,清酒适時添上茶水。
“含規,七勁可有說回來途中發生了什麼,以至于晚了這麼多天才回來。”
周含規搖頭:“我還沒有來得及問,剛才隻問了他在韶山發生的事。”
大儒住在韶山,他第一時間想知道的也是大儒的事情,一時也忘記問七勁為何這麼久才回來。
時硯青也猜到了,隻慶幸七勁身上沒有傷口,回來的晚大概也是路上遇到什麼事情耽擱了。
她端起茶盞,送到嘴邊淺抿一口。
“大儒在韶山的消息屬實?”
周含規興奮地點頭:“嗯嗯!七勁去山裡見到了雲安居士。”
“他說雲安居士是個氣質溫和的人,收了十名弟子。平時喜歡在山澗小溪垂釣,知道我有拜師的意思也沒有拒絕。”
“雲安居士?你認得他?”時硯青對這些大儒的名字不甚了解,她知道的也是那些醫術出衆之人的名字和稱号。
周含規顯然對雲安居士十分推崇,說起他來語氣充滿崇拜和喜歡。
“雲安居士是三十年前的狀元郎,曾官至丞相,擔任太子少傅。他在職期間,做了許多利國利民的事。”
“可是他後來卻突然辭官,從此銷聲匿迹。這次我來南海郡尋找大儒,沒有想過那人會是雲安居士。”
時硯青含笑:“看來這次竟是意外之喜了。值得慶祝一番。”
周含規心情十分高興。
“等大哥回來,我們再一起慶祝。今晚讓柳娘多做些好吃的!”
......
縣衙前,一個穿着破舊,身上縫了許多補丁的小童跑到守門的門子面前。
“大人,這是有人讓我交給縣令大人的。”
小童面黃肌瘦,頭發枯黃幹燥,隻剩下那雙圓溜溜的眼睛,還露出幾分孩童的表情。
門子家中也是有孩子的,此時雖是他上值時間,卻也沒有趕罵小童。
一方面是因為縣令規定了不能随意打罵老少婦孺,另一方面是因為陸縣丞和白主薄此時正在旁邊的耳房清點物資。
他這是不敢,也不敢啊。
接過小童手裡用油紙包着的物品,門子不由自主地捏了下,硬邦邦的,捏不動。
他想了想,從袖裡掏出兩個銅闆給小童,“快回去吧,這個我會交給縣令大人的。”
縣令大人還規定了,要是有人上交物品,可賞兩銅闆,他來報銷。
小童沒想到送完東西還有銅闆拿,表情瞬間開心起來。
他接過銅闆,兩隻小手一邊攥緊一個,渾身散發快樂的味道,飛快跑開了。
屋内,周含章正在計算丈量過的土地面積,他手指在算盤上快速撥動,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
面前的紙張上,已經用筆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
陸同從門外走進來,他将手裡用油紙包起,沒有打開過的物品放到桌面上。
“聽門子說,這是一個四五歲的小童送過來的。”
周含章擡眸看去,撥動算盤的手指停下,拾起毛筆在紙上記下最新的數字。
他寫完之後才去拿不明物品,将油紙拆開後,裡面是一層白紙,用米糊封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