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朦胧隐隐透着光亮,連綿不絕的雲層壓在天邊,似乎伸手可觸。
清晨,街道的路人不多。
柳娘捂着被風吹亂的發巾,提着菜籃子從後門進了廚房。
竈台已經燒上了柴火,大鍋裡的水正翻滾着。柳娘将菜籃子放到地上,照着水面擡手将發巾重新綁整齊。
這時,淡葉打着哈欠從外面走了進來,她半眯眼,走到柳娘身邊停下将半個身體靠了上去。
“昨晚夫人他們睡的晚,早上起來怕是沒有什麼胃口。等下配些酸蘿蔔腌菜,這些都開胃。”
柳娘:“曉得了,那我今個就做點開胃的早飯。”
房間裡,帷幔之内還是一片昏暗。
時硯青的意識從夢境中緩緩抽離,過了一會兒,她感受到了枕邊另一人的呼吸。
她動了動腦袋,睜開眼看向周含章。
卻見他已經醒來,此時正注視着床頂的帷幔,不知在想什麼。
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周含章扭頭看向她,“醒了?”
她的目光被男人抓個正着。
時硯青下意識移開視線,眼眸微垂看向了被褥上的花紋,又将腦袋往被子裡埋了埋。
“嗯,醒了。”
她說完翻動着身體,想要側躺過去同周含章說話。
他察覺後,也配合的将身體側過來。
兩人雖是互相面對,但時硯青腦袋靠着枕頭下端,周含章則是睡的比較上面。
周含章隻能看見她的腦袋和清秀的眉眼。
“今日你休沐,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老師那裡吃頓飯?”時硯青想到昨天發生的事,覺得不能把周含章悶在府裡,要帶他出去走一走,散散心。
“我上次去的時候,老師和安安還一直問我你什麼時候會來。尤其是安安,她可喜歡你了。”
周含章聽着這控訴般的話,不由發出一聲輕笑,“那是因為我每次去都會給她帶糖人。她年紀小,不懂得如何控制自己。你與老師跟她關系親近,自然也就管着她。這麼對比下,她見到我自然是高興的。”
“不過,她還是最喜歡你和老師的。”
聽完這一番話,時硯青沉默了。
她倒是不曾想過會是這個原因,還以為安安想見周含章,隻是因為想見他。
沒想到是饞糖了。
見她不說話,周含章以為她不相信,于是又說了一些事情來證明。
“之前去的時候,她總是拉着我問你以前的事情。”
“我就告訴她你跟着師父從小學醫,救過很多人的性命,治好過很多人的病。她每次聽到這的時候,就會興奮地跳起來說她也要學醫。”
“難怪安安有一次突然跑過來跟我說她也要學醫術,要救很多很多人。沒想到是這樣啊。”
時硯青覺得有些好笑,心裡卻感覺軟軟的。
因為龐久安自從那次說了這話之後,就已經在學着看草藥畫本了。
她是真的在做這件事。
時硯青想到小時候的自己,那時的她也是因為某些原因下定決心離家學醫。
之後,兩人又在床上聊了一會兒,差不多到了辰時才起床洗漱。
正廳裡,桌上已經擺好早飯。
柳娘做了素面,拌菜是酸豆角炒肉沫和蘑菇炒豆豉。
兩道拌菜的味道都很好,時硯青和周含章吃到最後額頭都冒出了熱汗,身體也暖乎乎的,感覺充滿了力量。
今日要去老師家吃飯,時硯青三天前就在醫館門口貼了告示,說明下午沒有大夫看病。
早上醫館才開門沒多久,門口就已經等了幾個複診的病人。
藥童打掃完裡面的衛生後,就趕忙出來勸說他們進去等。
畢竟早上的氣溫還是冷的,萬一因此感冒了,豈不是得不償失。
時硯青來的時候那幾個病人也都被勸動,全部進了醫館在裡面坐着等她。
“時大夫來了。”裡面的病人看到時硯青走進來,連忙起身喊道。
剩下幾個人也跟着起身,一起迎上前。
時硯青将身上的藥包取下,放到櫃台上。
她走到幾人面前溫和一笑,“你們來的這麼早,可用了早飯?如果沒有的話,我讓小何去外面買幾個包子回來。”
小何,是醫館的藥童,今年十四歲,全名何蘇木。
當初醫館才開門兩天,小何就自己找上門來,說是從小跟着父親學醫,略懂藥理。希望時硯青能夠收下他在醫館幫忙。
當時醫館正缺人手,時硯青對他考察一番後也就答應下來。
這段時間小何做事也很用心,是個穩重的性格。
時硯青決定之後找個時間将自己從京城帶來的醫書拿出來交給他,讓他看看有沒有适合學習的。
聽她這麼說,其中一個病人連忙擺手。
“吃了吃了,我們幾個都是吃了早飯才過來的。”
話落,緊接着就有人附和。
“對啊,我們可記得時大夫您之前說過,早上不能不吃早飯,容易傷身體。”
時硯青觀察他們面色紅潤,看着不像是沒吃早飯的樣子,也就點點頭。
“那我現在就開始替你們複診,看還需不需要吃藥。”
“好,那就麻煩時大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