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序端坐在角落,他的衣袍深沉,隐沒在光影之外,與浮華熱鬧的場景格格不入。他的目光落在舞台上翻飛的少女身上,眼中劃過一絲冷靜的思索。
那劍舞……
沈淮序眯了眯眼,身為武人,他一眼便能看出阿蘿的劍舞雖有舞蹈的韻律,卻還透着某種真正的殺伐之意。
這不像是尋常舞姬能擁有的技巧。
然而,他的注意力并未在阿蘿身上停留太久。
沈淮序此次潛入南胤,是為了營救一名被關押在刑部大牢中的重要人物,而蘇奕庭,是他計劃中的關鍵人物。
他低頭抿了口酒,目光掃向蘇奕庭。
這位刑部尚書之子雖是個纨绔,但正因如此,才最好利用。
一曲既終,阿蘿緩緩收劍,微微垂首,長袖緩緩落下。
全場寂靜片刻,旋即爆發出一片叫好聲,蘇奕庭更是率先鼓掌,興緻盎然地站起身:“妙哉!如此美人,果真是天賜尤物。”
宴席間一名身着華貴錦袍的男子起身,随意地走向蘇奕庭所在的席位,他低聲與旁邊的賓客交談了幾句,随後在蘇奕庭身邊落座。
阿蘿垂下眼睫,心中微微一緊。
那人——正是剛才一直隐在陰影中的男子。
他看似無意地附耳與蘇奕庭交談,言談間語氣輕松,甚至帶着幾分随意的笑意,仿佛不過是某位貴族子弟趁着宴席結識達官顯貴。
蘇奕庭似乎對他身份有所好奇,偶爾打量幾眼,卻并未多問,反倒因對方談吐不俗,與他攀談了起來。
沈淮序微微舉杯,借着敬酒的機會,隻與蘇奕庭談及京中趣事。
阿蘿退回舞後,心中仍不禁泛起疑問:這個男子……究竟是誰?
而他,又為何選擇在這場宴席上接近蘇奕庭?回憶書中的内容,似乎在這個時間,京城裡發生了一件大事。
阿蘿斂眉,心中突地有了一絲猜測。
深夜,刑部大牢内,幾名獄卒倒在地上,牢門洞開,一道黑影迅速扶起一名虛弱的男子。
“還能走嗎?”沈淮序低聲問道。
那人咳嗽了一聲,艱難點頭。
沈淮序不再多言,迅速帶人穿過陰暗的小巷。
然而,就在即将離開時,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喧嘩。
“快!有人劫獄!”
沈淮序眸色一沉:“你們先走,我去引開他們。”
另外幾個似乎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聽命行事,背起虛弱男子,迅速隐入夜色之中。
沈淮序帶着人繞了好幾個圈子,總算甩掉一息,他的身影翻過一堵高牆,沒想到裡面有人巡邏。外面又有了動靜,這時再離開卻是遲了。沈淮序隻得一路躲避,闖入了另一個院子。
雖然聲響很是細微,但還是被阿蘿注意到了。
她蹙眉,從浴桶裡起身,緩步走到窗前,映入眼簾的,竟是晚上見過的那名男子,一行夜行衣躲在假山後。
阿蘿心中微動……
“你是誰?”
清冷女聲在頭頂響起的瞬間,沈淮沒想到自己剛擺脫追兵,便感受到一股銳利的寒意抵上喉間。
沈淮序的劍鞘抵在她的腕間:“想活命就噤聲。”
遠處官兵的腳步聲漸近。
“這個話應該是我說。”阿蘿的銀簪已抵住來人咽喉,月光照亮他玄色勁裝上的血迹。
沈淮序瞳孔驟縮。
“你果然不是普通舞伎。”
牆外傳來銅鑼聲,外面的動靜令暖香閣漸漸亮起了燈,似乎還有雲姑的咒罵聲。
“你跟我來。”阿蘿趁機掙脫桎梏,往後退了一步,不過手中的銀簪卻沒有松懈。沈淮序眼眸微眯,收起了自己的長劍,又示意了一下抵在喉間的銳利。
阿蘿眼神冷靜地打量着這個闖入者,慢慢手回了自己的銀簪,轉身離開。
沈淮序眉梢微挑,似笑非笑:“你不怕我殺了你?”
阿蘿沒有回頭,輕笑:“你若要殺人,何必在這裡浪費時間?”
沈淮序盯了她一瞬,終是擡腳跟了上去。
阿蘿帶着他避着人從窗戶回了自己的屋子,自從雲姑從她身上得到好處,對她自然也大方了很多,阿蘿現在住的是整個暖香閣除了雲姑的住處外最大的房間,還帶着一個小院。
她迅速關好門窗,豎起食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這時,急促的腳步聲和沉重的敲門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