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程吧。”他語氣平淡,但眼底卻閃爍着冰冷的光芒。
一路北行,風沙撲面。
葉瑾策馬疾馳,沿途幾乎未作停歇。一路上,她看着荒蕪的村莊、焦土般的田野,甚至偶爾還能見到因戰亂而流離失所的百姓。他們神情麻木,像是失去了生機的行屍走肉。
不論是在南胤還是北滄,都讓她一再看到亂世的殘酷。
“沈家軍……”
她心中低喃,這是她接下來要落腳的地方,一個屬于鐵血和殺伐的營地。
雖然比起沈淮序回滄都距離更遠,但她與随行的侍衛選擇了更快的路線,最終提前到達沈家軍駐紮的定州。按照時間算,這會兒沈淮序大概才走了一半,畢竟他并不急着回滄都。
夕陽西下,餘晖染紅了半邊天。
沈家軍的大營出現在視野之内,高大的木制圍牆将整個營地圍得嚴嚴實實,黑底銀紋的“沈”字大旗随風獵獵作響。旌旗之下,數千軍士正在操練,铠甲相擊的聲音此起彼伏,伴随着整齊劃一的呐喊,震得大地都在顫抖。
葉瑾策馬立于山坡之上,眯起眼仔細打量這座軍營。她心頭沉了沉——從此刻起,她必須在這片鐵血之地紮根,無論多難,她都得撐下去。
“姑娘,這裡是沈家軍的軍營,我隻能送你到這裡了。”随行的沈淮序心腹勒馬停下,他取出一塊烏木令牌,上面刻着繁複的紋飾,中央是一個不知是何物的圖案。
“這是信物,你憑此可入營,但往後的事……”他頓了頓,語氣沉下去,“就全憑你自己了。”
葉瑾接過令牌,輕輕摩挲了片刻,随後點了點頭:“多謝。”
她翻身下馬,提着行囊一步步向營門走去,步履沉穩而堅定。
“站住!”
剛走近大門,兩名披甲的守衛便持矛攔在她面前,目光警惕地打量着她。
“此地乃沈家軍駐地,擅闖者,斬!”其中一人冷聲喝道。
葉瑾面不改色,擡手舉起令牌:“我找人。”
兩名守衛對視了一眼,對這突如其來的女子有些詫異。但見到她手中的令牌後,神情明顯一緊,顯然是認識。
其中一人謹慎地接過令牌,細細查看,确認無誤後才點了點頭:“姑娘請稍等,我這就去通傳。”
不多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哈哈哈,是我來晚了!”
一名身着儒衫的男子快步走來,他雖穿着普通,卻舉止不凡,眉宇間自有一股從容不迫的氣度。
“可是葉姑娘?”男子拱手一禮,語氣溫和。
葉瑾點了點頭,将手中的令牌遞給他。
男子接過令牌一看,立刻躬身:“在下謝長安,是柳将軍的謀士。葉姑娘随我來,将軍正在營帳内等候。
謝長安做了個請的手勢,葉瑾道過謝,便同他一起走了進去。
軍營内的道路肯定不如城内,但卻很是平整,看不見頭的營帳整齊排列。沿途士兵們看到她這個陌生女子皆露出詫異神色,但礙于謝長安的引領,也未多言。
很快,二人來到一座中軍大帳前。
“姑娘稍等。”謝長安掀開帳門走了進去,不多時,他再次走出,“将軍請葉姑娘入内。”
葉瑾步入帳中,隻見一名四十餘歲的壯漢正坐于主位,虎背熊腰,身穿重甲,雙目炯炯有神,正打量着她。
“你就是葉瑾?”柳将軍沉聲問道。
“是。”葉瑾點頭,神色冷靜。
柳将軍目光落在她的手中令牌,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旋即擺手讓謝長安退出。
帳中隻剩下兩人時,他才開口:“王爺把你送來,是何用意?”
葉瑾擡頭直視他的雙眼,坦然道:“我想從軍。”
柳将軍眉頭一皺,顯然沒料到她會如此直接。
“行伍豈是女子該待的地方。”
“慕容昭能領兵,說明這并非是規定。”柳将軍被她頂得一滞,又聽葉瑾更為平靜地道,“而且沈家軍曾經也并非沒有女子掌兵。”
葉瑾的後一句令他沉默,最終也隻是冷哼一聲:“慕容昭有陛下的聖旨,你呢?你拿什麼說服我?”
葉瑾默然片刻。
“給我一個月的時間。”她擡眸直視柳将軍,“我會給你證明,我不比這外面的任何一個人差。否則,你便逐我出軍營。”
柳将軍皺着眉頭看她許久,最後緩緩開口:“好,我便給你一個月。但沈家軍從不養廢人,你可想清楚了。”
“多謝。”葉瑾拱手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