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葉瑾的刻苦訓練中悄然流逝,不知不覺中,她又在沈家軍度過了一年。盡管北滄和蒼淵之間并未爆發大規模戰争,但局勢依舊緊張。
除了那次遭遇,葉瑾還上過兩次戰場,每一次都立下戰功,甚至還擒獲了對方的頭目。現在,她已經掌握了超過千人的隊伍,逐漸在沈家軍中建立了自己的影響力。
某日黃昏時分,葉瑾被召入柳将軍的帳中。
“你很不錯,葉瑾。”柳将軍打量着她,目光深沉,眼中似乎閃爍着一絲贊許,“這是王爺給你的信。”
葉瑾微微一怔,随後接過信封。心中有了猜測,但很快便壓下了情緒。
柳将軍沉默片刻,終于說道:“今夜子時,從東邊離開,外面有人接應你。”
葉瑾神情微變,但迅速恢複冷靜。她知道,這封信意味着什麼,也明白自己接下來要面對的将是一場無法回頭的考驗。
“這次的任務很危險。”柳将軍頓了頓,目光複雜,“敵人不再是戰場上直面的敵軍,而是那些隐藏在陰影中的毒蛇。”
葉瑾沒有多說什麼,隻是點了點頭。她的目光越過柳将軍,心中湧起的隻有戰意。
滄都——
沈淮序站在王府的一處高閣之上,目光穿透夜色,能把這座繁華城市的一大半盡收眼底。他的身影被夜風吹得微微搖曳,衣袍獵獵作響,面上神色在黑暗中看不太清。
顧言走到他的身旁,輕聲道:“王爺,葉姑娘已經啟程來滄都。”
“好。”
殘陽斜墜,餘晖灑落在北滄南境的一座小城鎮。
街道的青石闆鋪就出蜿蜒的小巷,邊角處能看出歲月的斑駁痕迹。
街頭巷尾的攤販正收拾着貨物,炊煙袅袅升起,帶着飯食的香氣,也摻雜着淡淡的潮濕泥土味。街邊的孩子們三三兩兩地玩耍,婦人提着竹籃走過,卻不時望向不遠處的告示牆,眼中浮現憂色。
流民聚集在城門附近,有人蹲在牆根下啃着冷硬的幹糧,有人低聲交談着近期的風聲,偶爾擡眼望向鎮上的巡守,目光中帶着一絲戒備。
周氏緊了緊披風,垂着頭,神色戒備地掃視四周。她身旁的兩個女兒——長女周玉婷,次女周玉婵,亦是步伐急促,盡可能縮小自身的存在感。
這是她們逃亡的第三天。
三天前,她們還是頗具名望的镖局世家女眷,周家镖局護衛來往北滄的商道,受人敬仰。然而,短短幾日之間,一切皆成泡影。
周家镖局被人陷害,官銀失蹤,周氏的丈夫和長子被關入獄中,不出三日,便被報死于牢中。周氏母女倉促逃亡,可追殺卻始終緊随不舍,猶如噬人的惡鬼。
“娘,他們會追到這裡嗎?”
周玉婷低聲問道,語氣雖鎮定,眼底卻透着深深的不安。
周氏未曾回答,目光快速掃過街道兩旁的影子——她們已然被盯上了。
忽然,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人就在這裡!别讓她們跑了!”
周氏神色驟變,厲聲道:“快走!”
母女三人迅速拐入一條狹窄的巷道,周玉婷搶先拉弓,弦上寒光一閃,破風而去——
“噗嗤——”
巷口一名黑衣人應聲倒地,喉嚨間鮮血噴湧!
然而,後方的追兵不止一人,幾名刀客迅速圍堵了出口,将她們困在狹巷之中。
周氏目光冷沉,雙刀一出,便已做好背水一戰的準備。
她們知道,這場追殺,已無路可逃。
葉瑾踏入這座邊陲小鎮時,天色已暗。她身披黑色鬥篷,帽檐微微壓低,遮住了半張面容,腳步緩慢地走過狹窄的巷道。
她從北境軍營出發,一路南下,準備前往南境小城與綠蕪、杏兒會合。
這座小城不同于南胤京城的繁華,也不似北境軍營的肅殺。鎮中人來人往,街頭商販的吆喝聲斷斷續續,茶肆酒坊間偶爾傳出談笑聲。
整個城鎮雖未衰敗,但卻很是破舊。人們依舊生活着,但空氣中彌漫着一種無形的沉重——像是陰霾壓在天際,讓人喘不過氣。
風拂過街道,卷起幾片枯葉。
葉瑾步履緩慢地穿過街巷,沿途打量着城裡的情況。随意找了一家臨街的茶館落座,點了一壺清茶,靜靜地觀察着四周的動向。
不遠處的幾張茶案上,幾名茶客正在交談,聲音不高,但落入她耳中卻是清晰可辨——
“你們聽說了嗎?周家镖局完了。”
“這都好些天前的消息了,不是說還剩了幾個嗎?那周氏當初名聲可不比她男人差。”
“那又怎麼樣?一個女人而已。”
“可不是麼?周家镖局以前那可也是數一數二的,如今家破人亡,主事的男人全沒了,那周氏帶着兩個女兒,估計也不可能有好下場?”
“噓,小聲點!這事兒可不能亂說,這裡面水深得很,我聽聞當天這母女三人就消失了。”
“嘶——這是跑了還是……”
“那誰知道啊!這事兒本來就不簡單……怕是背後有人指使。”
茶客們壓低了聲音,但話語中的不安卻是顯而易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