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瑾擡手沖他比了個大拇指，兩人同時笑了。

……

入夜，沈家軍營中燈火通明，今日的較量在軍中傳開，原本有意質疑杜家人的聲音也漸漸熄了下去，當兵的，自然還是實力說話。

帳内，杜翀聽聞此事，隻是淡淡一笑：“這幾個臭小子，一向吃硬不吃軟，倒也沒叫我丢臉。”

葉瑾坐在一旁，目光含笑：“義父，他們隻是欠一場被看見的機會。如今，軍中已有人真正看見他們了。”

杜翀感慨地歎了口氣，眼中神色複雜：“我這一輩子，值不值得，已經不重要。若他們能在你手下成事，那才是真的沒白來北境。”

葉瑾肅然：“他們值得，我不會讓他們白走這條路。”

火光微暖，一老一少對坐而談，帳外是兵聲如潮，帳内是久違的信任與甯靜。

賀炎這一挑事，杜家三子硬氣地抗了下來。幾日時間而已，便真正地被沈家軍上上下下所接納。

又過了幾日，才剛吃過早飯，杜翀便匆匆來找了葉瑾。

接過葉瑾遞來的茶水，杜翀喝了幾口，才道：“你這女子隊伍确實精銳，但既然方法行得通，何不也擇出男子中資質上乘者，照此訓練法再練一隊？”這段時間他一直沉浸在驚歎之中，昨天半夜醒了，才突然想到這方法也是可以訓練男子的。

葉瑾正用湯匙拌粥，聞言挑眉笑道：“早想好了。”她自然不會忘了這事，最開始隻訓練女兵，也是為了讓她們能立得住腳，而如今這個時機就剛剛好。

她放下瓷匙，攏袖坐直：“這些日子，我已讓軍中數名校尉試着按那幾個課目改編了操練項目，目前訓練結果不錯。隻是你也看到了，有些法子必須得在我那支女兵隊裡，才能配齊器械、控好強度。其他隊伍若強行套用，反而誤事。”

畢竟有些器械她準備起來也麻煩，所以這幾個月她隻是提供了一些訓練内容，但也足以讓沈家軍整體實力上漲。

杜翀點頭：“确實，适用性不同。但你說的法子有系統、有節奏，有整體構架，這就不凡了。”

葉瑾頓了頓，微笑道：“不過你說的男子精英小隊，我确有計劃。再過三日，我會親自開選，挑出五十人試訓，列為第一批特選精兵。”

她話音一落，門外正好傳來腳步聲，是溫懿來傳軍務消息，聞言頓時愣住，忍不住驚道：“你要組男子特訓隊？現在？”

葉瑾微一挑眉：“怎麼，溫大軍師不看好？”

溫懿卻緩緩露出笑來，感歎道：“不不不，我怕的是……軍營今晚就得炸了。”

果不其然，當晚消息一出，整個沈家軍沸騰。

“真的假的？葉将軍要親自挑人？”

“聽說是以那女兵的訓練法為基礎——誰頂得住？”

“頂得住也得報啊！能跟上那套法子的，才是真精兵！”

“你說我現在去練還來得及嗎？”

連柳将軍晚間巡視營地時都忍不住對沈淮序道：“葉瑾這個小姑娘啊，招人心，手段還比你狠。”

沈淮序隻是笑了笑，擡頭望向遠處燈火未熄的中軍營地，語氣極輕：

“所以，她能做的，比我更多。”

選拔之事不過是一句輕描淡寫地提起，卻在沈家軍中掀起滔天巨浪。

這一夜，軍營燈火不熄。操場上有人在背沙袋、舉石鎖，夜風裡還有人披着濕衣繞着演武場奔跑，□□如牛鳴。

各營校尉接令之後，隻覺如臨大敵。誰都知道，能進葉瑾手底下的隊伍，那就不是尋常軍陣裡能混日子的人。那是将來一出征就打頭陣的主力，是要吃苦、要拼命的，但收獲也是不可同日而語。也正因如此，報名的人特别多，畢竟這個機會——太珍貴了。

清晨未亮，報名的将士已在操場外自發排起了長隊。

葉瑾在中帳處理文書，聽溫懿來報，手中筆頓了頓，片刻後道：“報名人數？”

溫懿嘴角一抽，舉起三根手指：“三百六十七人，且還在增長。”

葉瑾：“……”

她沉默了片刻，輕聲道：“不篩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