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演武場上。
選拔首輪,由女兵親自操練的三項基本項目:負重奔襲、極限卧倒、瞬發反應測試。
杜翀親自觀戰,站在場邊一邊看一邊點評,還時不時問葉瑾:“這個節奏設計得極妙,怎麼卡得剛剛好?”
葉瑾笑:“我按照人體極限強度和心理崩潰點去分段測試,找過醫者算過時間和耐受度。”
杜翀聽完感慨:“你不光會打仗,還能研究人……”
操場上,賀炎也在列,他是第一批試訓者,連夜報名,毫無猶豫。他赤着上身,汗水從背脊滑下,一口氣扛着沙袋繞了三圈,差點吐血,卻咬牙死撐不肯掉隊。
遠處圍觀的士兵看得目瞪口呆:“那不是賀隊頭嗎?他瘋了吧?”
“他練得比誰都還要狠。”
“不是……那不是說我們以後也得這麼練?”
“誰讓你非得報名了?”
“廢話,不報名難道以後一直看女兵們臉色?”
“就是,怎麼也不能讓她們看不起!”
……
葉瑾站在高台之上,望着場下一排排氣喘如牛卻咬牙死撐的戰士,眼底劃過一絲笑意。
她淡淡開口,聲音卻能讓全場都聽見:“今日之後,留下來的,正式編入精銳一營,編号‘裂鋒’。不合格的,也不必氣餒——你們已走出了第一步。”
她話音剛落,操場上爆發出雷鳴般的呐喊。
“裂鋒!裂鋒!”
“将軍在上!我等誓不辱命!”
這聲浪驚得帳後不少人走出來,柳将軍手扶佩劍,站在廊下看着操場那一幕,眼中神色複雜。
杜翀走過去,拱手道:“柳将軍,這些孩子有股子韌勁兒,是好苗子。”
柳将軍望了葉瑾一眼,慢慢點頭:“是啊。她把兵練成了刃……隻盼日後,這些刃能所向披靡。現在局勢越來越緊張了,北滄與南胤這一仗眼看就要打起來……”
杜翀沉聲道:“一定會的,我相信小瑾做得到。”
他語氣平靜,卻沉如鐵石。既然這場仗不可避免,他們也隻能讓自己強大起來。
傍晚,葉瑾回到主帳,整日奔波,風沙裹喉,她說話時嗓音都帶了點啞。
帳中已然點上燈,沈淮序早已坐在書案旁,正翻閱邊境調令,眉頭微蹙。
見她進來,他隻是擡眼看了她一眼,淡聲道:“裂鋒初成,朝中不安,南胤也坐不住了。”
葉瑾走到一旁,倒了杯熱水,一飲而盡:“那是他們自找的。”
她坐下時才覺肩背微酸,卻不顯疲态,隻問:“你臉色不好,是出什麼事了?”
沈淮序合上文冊,随手丢到案上,沉聲道:“收到消息,蒼淵有異動了。”
葉瑾眉峰一挑:“年前不是才剛打過他們一次?去年你親率大軍逼得他們連根營地都拔了,如今怎麼還敢回來?”
沈淮序冷笑一聲:“那自然是有人給消息了,他們當然敢。”
葉瑾眼神一凝,立刻反應過來:“宇文珩?”
沈淮序點頭,目光沉如深淵:“不論是北滄還是南胤,都已經動起來了,雖然具體情況還未明,但他顯然是不想我們坐山觀虎。”
葉瑾冷聲道:“他真是瘋了。”宇文珩置百姓于何地?
沈淮序卻神色淡淡,語氣仍冷靜:“不瘋。他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坐穩江山的料,所以更怕别人穩。你我若在北境成勢,又自立軍權,他便注定腹背受敵。與其等我們逐漸勢大,他自然是甯願先放一條狼進門。”
“蒼淵慣打奇襲不打硬仗。他把他們放進來,是想拖住我等。但他有沒有想過如果真的讓蒼淵攻了進來,北境将會如何!”
“他自然是相信我們會攔住,打着損耗我們的心思呢。”帳内陷入短暫沉寂,燭火跳動,将沈淮序的影子拖得修長如刀鋒。
片刻後,葉瑾擡頭:“那你打算如何?”
沈淮序沒有立刻回答。他隻是将一封早已封好的信抽出,推向她。
“蒼淵部落雖狡詐,但去年我特意留了一隊人馬——如今他們都還在蒼淵後方。”
“等會兒這封信便會送出,他們也該動一動了。”
葉瑾定定看着他,半晌,輕聲道:“你早就猜到了。”
“不是猜。”沈淮序平靜開口,“是對宇文珩的了解,在他心裡百姓是可以當作籌碼的。”
火光中,葉瑾望着他,忽然笑了:“所以……我才說,我們與他從來都不是同路人。”
沈淮序眉眼一動,沒有回應,隻伸手将她剛喝完的茶盞拿去續上,動作自然而流暢。
“你也辛苦一天了,剩下的,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