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白馬櫻緩慢敲出字符,代表正在輸入的豎線閃爍許久,和她緊張凝滞的脈搏同頻,最終,她噼裡啪啦敲出後半句,【我沒有。】
她吐了口氣,将視頻記錄扔進加密存儲,扣上電腦。
窗外狂風大作,街上的古樹被吹得嘩然作響,幾欲斷裂,她推開窗戶任暴雨掃進屋内,身為作家的腦回路實在清奇,白馬櫻掏出快用完的靈感筆記本寫下幾個詞:
【複仇,背叛,演戲,大雨】
她開始思索青川明為什麼會做出這種事,從某種意義來講,她和白馬探如出一轍,總是想問一句“為什麼”。
橫山喪盡天良,他有多少仇家她都不會奇怪的,青川明從來不提自己的家庭與父母的,如果他也是複仇,那也不是不能理解……
他的溫和細心不像僞裝,但那冷漠的樣子又确實與她的認知相去甚遠,以至于她無法說服自己他在做着和她一樣的事情。
可是……
再次打開手機看到那句不見不散,往日溫和的笑臉在腦海中浮現,她的确實在有些難以割舍。
白馬櫻将自己扔回椅子,手背蓋到額頭上,倏地笑了。
不得不說,這個男人激起了她骨子裡的好奇心和冒險欲望。
程序正義這種東西,她本來就不在意。
如果他真是替天行道殺了橫山,那自然是最好,罪有應得的複仇,她根本無所謂。
如果不是……
哈,我倒要看看你是何方神聖。
心裡這麼想着,腦内的思緒卻無限翻湧,無論是關于青川的動機還是自己的創作思路,直至天空泛起魚肚白,她才睡下。
9:30的鈴聲響起,白馬櫻艱難睜開杏眼。
明明剛剛才閉上眼睛……
她痛苦地打了個哈欠,坐到梳妝台前收拾自己。
天呐,好大一雙黑眼圈。
她用遮瑕蓋好,拿起粉撲拍勻膚色,又換上一條自己非常喜歡的連衣裙,整個人非常不在狀态地離開卧室。
路上她還在開玩笑想,是不是應該告訴朋友自己去了哪裡,以便萬一真死了有人收屍,想了想,她選擇了最神經大條的佐藤美和子。
【咳咳,青川約我去森之谷公園,我猜他是要表白。】
當然不能讓美和子知道真相,不然一定痛扁她一頓立刻報警。
她也不敢在藏不住自己心思的情況下告訴夏目,很有可能被她發現端倪,到時候她一定揪着她的耳朵罵她與虎謀皮與狼共舞羊入虎口……
白馬櫻這人一旦做出決定便不再猶豫,就像她每次潛入各個地方一樣幹脆果決,許多事情她都很不在意,今天也一樣。
女人打着小陽傘泰然自若坐進副駕駛,盈着笑容問好:“早啊青川先生,我們今天去哪?”
她比平時花了更多注意力到男人身上,青年臉上看不出來一絲疲憊,皮膚幹幹淨淨,既沒有黑眼圈也沒有胡茬,絕對的溫潤君子。
他的笑容從眼底漫出,聲線清朗:“櫻醬到了就知道了,總要給我些制造驚喜的機會。”
經過昨夜暴雨的洗滌,今日是朗朗晴空。陽光異常明媚,驅散人心底所有的陰霾。他們就像普通的情侶一樣出去踏青郊遊。
打開車窗,暖風拂過她的頭發了原本精緻的卷發劉海被風吹得如海藻一樣飄搖。
青川明見狀加深了笑容,等紅綠燈的時候,他從收納箱裡掏出一個小小的盒子,笑容和煦地遞給旁邊的女孩,“那天恰好遇到,覺得很适合你。”
扯開絲帶,一隻絢麗的油畫風發夾靜靜躺在拉菲草上。
白馬櫻沒骨氣地承認,這東西恰好戳中她的審美,和她今天穿的莫奈花園風格的裙子相得益彰。這男人的審美,恐怖如斯。
她幹脆放任自己沉淪在輕松愉悅之中,将發夾别在頭上,笑盈盈回望過去:“怎樣,好看嗎?”
目光對視交錯後,男人卻别過眼神,“嗯,特别漂亮。”
從白馬櫻的角度能明顯看到青年耳根微紅,吐槽怪獸在白馬櫻心中奔騰而過。
朋友,你這反差實在是有點太大了!
昨天夜裡看見的索命鬼仿佛是她的夢境一樣。
現在的世界才是真實的世界,可在這真實的世界當中,青年将她請下車,非常自覺走到道路的外側,和她走進公園。
雨後的草坪還帶着清新的泥土氣息,公園很大,因為是工作日,遊人不多。
青川明和她挨得很近,行走時手臂偶爾會若即若離地接觸上。
白馬櫻擡頭望着青年的側臉,依舊是值得信任依靠的樣子,投向她的目光如水柔和。
“青川先生要在公園裡練貝斯嗎?”
青川明左肩背着貝斯包,但沒有提起要拿它做什麼。
白馬櫻認為自己找到了恰到好處的話題。
可青年還是那副神神秘秘的樣子,貓眼微彎,就像一隻無害的大貓,“一會兒需要用到它。”
眼前所見是滿目綠色和缤紛的花朵,小徑旁是紫薇樹,走過時細小如霜雪的紫色花朵飄然挂在她頭發上。
青川明停住腳步将花朵摘下,動作輕緩且精準,仿佛怕驚擾什麼似的。白馬櫻沉醉在這樣的溫柔中,不合時宜地想到,這雙手昨夜曾沾滿鮮血。
她的笑容沒有變化,用同樣的眼神回望對方。
在空曠的小森林中,他們漫步向前,享受着大自然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