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因為自己太無聊了。

每次想到這裡，程瑭都有些失落，是他小時候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小夥伴盡情玩耍時，内心止不住的那種失落。

隻是失落之餘，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遺憾卻悄悄爬上心頭，也許也可以稱之為“期待”。

每次路過公司那扇冰冷的電梯門前，程瑭都不由自主想起第一次與總裁正面相遇的情景，不由自主放慢腳步。

可惜事與願違，門後那麼多人，沒有一個是他。

早知道當初多說幾句話了。

下次碰面，又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深州那麼大，公司員工那麼多，兩個人頻繁相遇的概率确實很小。

唉。

生活似乎回歸了原本的軌道。

這段乏味的時間裡，總裁除了影響程瑭的心态，還在影響他的工作。

程序部新調的副主管已經上任，張主管辦事小心了很多。

因此，程序部今年的優秀員工名額也不再内定，而是依照公司的規章制度，進行了内部匿名投票。

而五名候選人裡，程瑭的票數最高。

六位數獎金，程瑭既驚喜又滿足。

總裁真的很大方。

————

很快來到墨米直播的産品發布會當天。

曾經上過熱搜，引發巨大讨論的新總裁，今天又要親臨直播間，在墨米的刻意宣傳下，這場直播的關注度達到了空前高度。

為了以防萬一，程序部多留了兩個員工加班，為服務器保駕護航。

程瑭卻不在其中。

副主管說他加班的時長已經夠多了，因此減少了他的工作任務。

這原本是值得高興的事情。

可是，今晚直播的演播室就在公司寫字樓裡，總裁自然也在，如果下班時間差不多的話，有沒有一種可能......

怎麼可能。

程瑭這樣想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一下，真幼稚。

為了甩掉腦海裡亂七八糟的想法，他去了健身房。

等他完成訓練回到家，洗完澡吹完頭發，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

墨米公司的産品發布會直播，開始時間是晚上八點整。

程瑭打開電腦，自動登陸墨米直播，他叉掉開屏廣告，把粉絲群的對話框縮小放在一邊。

【陳皮小糖的一号糖罐】熱鬧非凡。

【墨米的新老闆真是秀色可餐……我去，當小糖的臉替真是絕了絕了。】

【啊啊啊啊樓上補藥亂說，小糖隻是小主播，傳出去可咋辦！】

【這個新功能看起來好好玩兒，主播快試試嘛。】

【……】

程瑭一邊浏覽粉絲群消息，一邊點進了墨米的産品發布會直播。

充滿科幻感的直播間内，年輕的總裁一身深藍色暗紋西裝，姿态端正地坐在沙發上。哪怕是簡簡單單的平拍視角，都顯得肩寬腰窄，長腿舒展，光是剪影都能硬控觀衆三分鐘。

此時，他正側過腦袋，認真地聽着主持人說話，銀色眼鏡架在高聳的鼻梁上，露額發型顯得側臉骨肉貼合，精緻非凡。

chen。

程瑭伸出手指，遮住那顆漂亮的腦袋，那具姿勢舒展的身體和chen确實一模一樣。

為什麼之前沒有把他們聯系在一起......

難道是因為反差太強了？

【主持人在說什麼我聽不清，總裁你倒是轉過來給我解釋解釋呀。】

【Daddy今天怎麼沒有搭配波洛領帶？www想看返場。】

【好看，香草，挨他草也行。】

【……】

直播間的彈幕十分熱鬧，程瑭看了半分鐘，情緒卻一點點低落下去，甚至隐約煩躁。

他說不清這種壞情緒的來源，隻是感覺臉皮一點點繃緊，不想做表情了。

這些彈幕也太熱情了吧？

程瑭不想看彈幕了，他把電腦聲音調小，拿起手機點外賣。

一份沙縣小吃，一杯淡奶茶。

程瑭想了想，把奶茶從三分甜改成了五分。

他放下手機，看到電腦屏幕裡的男人已經換了姿勢。

總裁面對攝像頭，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臉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謝謝大家的支持，接下來我會依次回答幾名網友的提問，首先……”

說着，他雙腿交疊，西褲的褶皺線條利落，皮鞋锃亮，鞋底薄而有型。

好看。

踩上去一定很爽。

程瑭的意識發散片刻，電腦裡繼續傳出男人沉穩的嗓音：“……确實，網絡上的傳言是很有趣，不過猜測隻是猜測，空穴來風的事情，大家還是保持判斷力比較好……”

“……個人生活？這一點不方便透露太多，能透露給大家的信息都寫在公司官網上，歡迎大家登陸墨米公司官網，感興趣的話也可以投投簡曆……”

“……當然，關于這次的新産品，我們公司也投入了很多精力，取得的成果有目共睹。接下來我會親自試驗趣味連線的新功能，好的，稍微準備10分鐘……”

聽到這裡，程瑭忽然有點蠢蠢欲動。

他接下來的行為有些沖動，甚至可能帶來麻煩，但他不想管太多了。

陳皮小糖準備開播。

他戴好面罩，換好衣服，打開變聲器，簡單調整了一下燈光，踩着10分鐘的點，用手機開啟了直播。

直播間陸陸續續有人進來了。

【小糖今天沒有加班诶。】

【主播背景很簡陋呢，準備得有點倉促，疑似雙面人生哈。】

【我去張口就來？人家總裁上一秒還在直播間裡呢，串子不要給小糖招黑。】

【……】

彈幕漸漸多了起來，一條條掠過屏幕。

程瑭一邊揮手打招呼，一邊熟練地點開新功能，加入趣味連線的隊伍中。

所謂的趣味連線，是指随機連線不同領域、粉絲數量不同的主播，随機發放任務。

完成任務的一方可以獲得雙倍獎勵，或者特殊功能，比如關閉直播間美顔，開啟惡搞特效，閉麥主播……等等。

在這個新功能裡，程瑭主要負責大數據模型。

大數據會匹配受衆和用戶畫像重合的主播，增強直播間的互動性和對抗性，吸引粉絲消費。

從這個角度來看，他的直播間和墨米的直播間受衆不算特别統一，連線成功的概率不高。而且公司為了保證直播效果，應該會安排一個托。

程瑭這樣想着，有些緊張地等待這次連線的結果。

很快，手機屏幕上的直播間一分為二，屏幕右側出現了一張笑吟吟的女性面孔。

她看清程瑭的ID，有些意外：“陳皮小糖......哇塞，真的是你呀？不過既然你不收禮物，那姐不跟你打PK了哈，拜拜。”

程瑭脾氣很好地揮了揮手，下一秒，連線被單方面切斷，重新進入排隊界面。

主播之間打PK，就是為了引導大哥大姐消費。像程瑭這樣不收禮物的主播，往往會被大主播拒絕連麥，誰也不想浪費時間，每分鐘都是損失。

【好多主播排隊連線呀。】

【剛從隔壁官方直播間出來，看到小糖的名字了。】

【好奇怪呀，明明雙方都已經澄清了，為什麼還有人在官方直播間刷小糖？】

【……】

程瑭看到這些彈幕，不由得愣了一下，擡頭看前面的電腦屏幕。

裝扮成銀色太空艙的直播間中央，擺放着一面碩大的LED屏幕，屏幕上“連線等待時間”的數字忽然停止了滾動。

下一秒，屏幕上跳出一片暧昧的淺紫色。

淺紫燈光下，簡單的牆壁背景裡，一名身穿白色背心，露出流暢線條的年輕男人，正戴着純黑面罩，有些猶豫地歪了歪頭。

“好的，歡迎我們的連線主播，陳皮小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