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鸢一回頭，發現周圍的人已經離她好幾丈遠。

韓煦捂着鼻子，痛苦哀嚎：“我的鼻子，我的鼻子壞掉了！”

“至于麼？”林清鸢雙手叉腰，鄙視道：“真是一群沒品的家夥！”

“你懂什麼！”韓煦眼睛都紅了，不知道是不是被狐糞熏的，“我們丹修要靠鼻竅分辨藥材……”他突然頓住，“你常年與靈獸厮混，連嗅覺都退化了？”

“呸，”林清鸢舉起小瓦罐，故意往韓煦那邊扇了扇，“我的鼻子能分辨出狐類、狼類、犬類……各種不同靈獸排出的糞便，你能嗎？”

“誰要聞那種腌臜東西！”韓煦不服輸道：“我能辨識上千種藥材！你能嗎？”

這邊争吵未休，那邊江慎正強忍着惡臭，俯身查看修士狀況。

那個修士看起來已經恢複神智，不再做犬類的動作，像個人一樣安靜地坐在地上。隻不過他眼神渙散，面容呆滞，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

“清醒點！”江慎拎起修士衣領，對方借着他的力氣稍微挺直了腰肢，“你叫什麼名字？”他一瀉力，對方就似斷線傀儡般癱軟在地。

江慎心中窩火，轉頭瞪向林清鸢：“這就是你說的，‘小小幻鏡，不在話下’？”

“至少他不再是隻搖頭擺尾的狗了。”

“是，他現在是沒個狗樣，隻有傻樣！幻覺是破除了，但在秘境中受到的傷害，你根本就沒有辦法！”

林清鸢瞪着眼睛，音調也提高了：“他受了什麼傷害？是被咬了還是被抓了？我全程都看着，他連一根頭發絲都沒掉！”

江慎真想敲開林清鸢的腦袋看一下裡面到底裝的是什麼品種的漿糊？既然她在秘境内盡職盡責，那個修士還是受到了傷害，那不正好證明任峰搖把人送進小秘境從一開始就是錯的？是怎麼他們怎麼看護也改變不了的？她不是應該跟自己站在一起去指責任峰搖嗎？為什麼她要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江慎跟林清鸢說不通，便不再理她，隻盯着那個修士問：“如果讓你再選擇一次，你還會進秘境嗎？”

聽到“秘境”二字，那修士終于有點反應，“不過虛妄...都是虛妄...”他神色哀傷，喃喃道：“但此生遇不到小白，那又有何……”

言語間，那修士餘光掃到一片銀白色的衣袍，緊接着一股香氣掃清他鼻前污穢的氣息。

“你沒事吧？”

聲音似暖玉輕觸，尋聲望去，來人眉頭輕皺，滿臉慈悲。

修士吞吞口水，話在口中轉了個彎“……有何了不起的？”

那修士越說越大聲，越說越亢奮，“我怎麼會沉迷于那種虛無缥缈的東西？隻是一時不察着了那犬妖的道，待我再進秘境一次，必能擊破虛妄，凱旋而歸！”

任峰搖心中的喜悅，忍不住上前握住對方的手，“你能這樣想，真是太好了！你從秘境出來時，情況不太好，我還擔心就會對你有什麼影響。”

手心中一片溫熱，有什麼不好的影響也被此刻治愈了，那修士的兩眼發光，癡癡道：“我情況不好這件事，實在太好了……”

任峰搖：“啊？”

“哈哈，”那修士幹笑兩聲，看見任峰搖身穿屬于孤霧峰的銀白色校服，提議道：“師兄是劍修？其實我從小就想做一個劍修，可否再進一次小秘境？就由師兄你為我護法，可以嗎？”

任峰搖還沒來得及拒絕，便覺得腰上一緊，整個人被危宴甯扯得退後幾步。

危宴甯将任峰搖擋在身後，陰着臉道：“我看你三心二意，哪個峰都去不了，幹脆打道回府算了。”

林清鸢也在一旁叫道：“你剛剛不是說你從小就喜歡小動物，想走禦獸一道嗎？怎麼一出秘境就變了？變了就算了，你連詞都不改一下？我們馭靈峰很差嗎？裝不下你這座大佛？”

那修士冒出冷汗，除了那位師兄，這些人都兇巴巴的。

他硬着頭皮道：“劍是死物，去做劍修，起碼不會出現被靈寵翻身騎在我頭上的情況。”

危宴甯指尖撫過腰間分景劍劍柄，嗤笑道：“劍是死物？”

分景随即發出嗡鳴之聲，激得檐下無音鈴當亂響，一旁的燭火也啪地炸開燈花，燈油濺落地上，燒出一個黑洞。

修士吓得後退幾步，發現他身後是一堵牆退無可退，便求助地望向任峰搖。

任峰搖擡手就在危宴甯手臂上拍了一巴掌，“别吓唬他。”

分景劍怎會平白無故地發出聲響，肯定是危宴甯以靈力催動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