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澗清泉叮咚作響。
任峰搖盤腿坐在青石上,竹竿插在面前濕軟的泥土裡,他撿來幾塊石頭,擺在竹竿周圍,想讓竹竿固定在原地。
此時,魚線驟然繃緊,任峰搖用力一提,魚鈎上的魚餌倒是被吃得幹幹淨淨,魚兒卻不見蹤影。
任峰搖換上新鮮的魚餌,又甩了一竿子下去,看了眼空空如也的竹簍,自嘲道:“我這是在喂魚呢,還是在釣魚?”
忽然,腰間玉牌泛起熒光,掏出那枚玉質通透的無事牌,任峰搖手心猝不及防地被燙了一下。
這塊危宴甯給他的無事牌,能千裡傳書,方便倒是挺方便的,就是稍微怠慢它一下,就會不停地發熱,提醒你它的存在。
無事牌上顯現出四個大字:你在哪裡?
怎麼說呢?他在玄天宗内,孤霧峰與紫霞峰之間的一座不知名小山頭,在這個山頭的小澗中遊處,而且這裡周邊沒什麼标志物,都是常見的樹木與石頭……
指路困難,況且無事牌根本寫不下那麼多字。任峰搖想想算了,甩手把發燙的玉牌扔進了腳邊的陶鍋。
陶鍋下墊有松枝,鍋裡有半鍋清水,他還帶了調料,隻可惜,主食遲遲不肯從水裡上來。
一道聲音在他背後幽幽響起:“難怪我總是收不到回複,原來你是這樣對待我送給你的東西的。”
任峰搖回頭一看,危宴甯正臉色不虞的盯着那個陶鍋看。
他被抓了個現行,覺得有點尴尬,但還是狡辯道:“它很燙啊。”
“我就從來沒被燙過。”
正在此時,陶鍋裡的無事牌出現了細小的水泡,一個一個咕噜咕噜往上冒。
任峰搖瞬間理直氣壯起來,“你看你看你看,水都開了。”
“……”危宴甯道:“你若及時回複,就不會被燙到。”
“……”任峰搖道:“它燙到我了,才不能及時回複。”
危宴甯撇撇嘴,算了,姑且原諒他這一回,就當是這玉牌真的不好用吧。
這般想着,他伸手就要去撈。
指尖剛觸及水面,就被燙得縮了回來。
任峰搖忍不住噗嗤一笑,拖長聲調學他說話,“我就從來沒被燙過~”
危宴甯:“……”
他幽怨地望向任峰搖。
後者無奈,捉住他的手腕按進山澗裡,清涼的泉水頓時緩解了灼熱感。
“明知水滾燙還往裡面伸手,”任峰搖用一隻手撩着泉水,往他手上潑,“你這是存心要挨燙?”
危宴甯任由水流沖刷着發紅的指尖,小聲道:“我拿它去萬鑄峰改造一下。”
“倒不用那麼麻煩。”
平心而論,這枚傳訊玉牌他挺喜歡的。玉質溫潤,雅緻大氣,系在腰間也是個不錯的配飾。而且聯系起來很是方便。
隻不過……
危宴甯不分日夜,不分場合,有事無事地傳訊過來,說的又盡是些雞毛蒜皮的瑣事……回複了吧,危宴甯就變本加厲,不回複吧,這玉牌就要發燙抗議……
“不拿去改……”危宴甯想起什麼,啧了一聲,“你那個折紙小鳥的法術我又不會!”
危宴甯早就嫌棄無事牌能傳遞的信息太少,上面寫不了幾個字。之前就讓任峰搖教他折紙小鳥的法術,可惜他死活學不會。
倒不是他不善于法術,而是他折的小鳥總是肚子鼓鼓、翅膀小小,活像隻胖鹌鹑,别說飛了,能站穩都是奇迹。
任峰搖想起危宴甯折的鹌鹑就想笑,折了一片葉子,随手擺弄幾下就編出一隻草蜢,再注入靈氣,那隻草蜢就蹦蹦跳跳跑了,“你看,很簡單啊。”
危宴甯垮着一張臉,任峰搖編到一半的時候他還在想着前面幾個步驟,編完的時候,他連前面幾個步驟都忘掉了。嘴角抽了抽:“這草蜢比小鳥還要難。”
任峰搖促狹一笑:“我知道,我就是故意的哈哈哈哈哈……”
等他笑夠了,發現危宴甯還是一臉的不高興,又放軟語氣:“其實有個更簡單的折法,不一定要折成小鳥,能飛就行。等回去拿到紙我再教你。”
“嗯……”危宴甯應了一聲。
不過折紙小鳥還是不如無事牌。遇到天氣不好的時候,紙張會被打濕。而且它不夠隐蔽,飛在孤霧峰天空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要找任峰搖。還有被人截住的風險,不能在紙上随心所欲的寫東西。
“幹脆讓萬鑄峰的人把無事牌改大點。我記得家裡還有一大塊這種玉石,寫信讓他們送過來,應該也不用很久。”
“……”任峰搖他想象了一下腰上挂着塊闆磚大小的玉牌,扶額道:“改太大還怎麼帶?我可不打算在腰上挂塊匾額。”
危宴甯哼了一聲,“那你要記得及時回複我的傳訊,不然我遲早想辦法把它跟你綁定在一起。”
他環顧四周,湊到任峰搖身旁,一撩衣擺坐了下來,“你就帶了一根竹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