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峰搖猛地坐起身,雙手抵在危宴甯胸前用力一推。危宴甯猝不及防,整個人往後一仰,小船頓時劇烈搖晃,冰湖水瞬間漫過船舷。
“你發什麼瘋?”危宴甯話音未落,整條船就翻了個底朝天。兩人撲通一聲栽進湖裡,齊齊栽進湖裡,濺起大片水花。
“咕噜咕噜……”湖面冒起一串氣泡。危宴甯好不容易從翻覆的船底鑽出來,抹了把臉上的水,環顧四周卻不見任峰搖的身影,忍不住大喊道:“任峰搖!你在哪裡?”
他的心“撲通撲通”劇烈跳動起來,心中忍不住想,任峰搖會不會遊泳?
他這才驚覺,自己居然不知道任峰搖會不會遊泳。
他喜歡釣魚,應該會遊泳的吧,哪裡有釣魚佬不會遊泳的?可轉念一想,那家夥根本就不會釣魚!他連釣魚都不會,不會遊泳是不是也挺正常的?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水面冒出一個熟悉的腦袋。任峰搖胡亂抹了把臉,遊到翻覆的小船邊,雙手搭在船沿上借力漂浮。
危宴甯立刻遊過去,怒道:“你幹什麼?”
任峰搖無意解釋自己剛剛的行為,對危宴甯道:“先把船翻過來再說。”
小船整個倒扣在水面上,因為他們的掙紮,船艙裡的空氣幾乎排空,吃水極深。
任峰搖哭笑不得,光靠蠻力很難翻過來,可若是動用靈力,這艘木制的小船怕是受不住他們一擊。
他環顧四周,他們已劃到湖心處的蓮葉叢中,離岸邊很遠。任峰搖估算着距離,雖然遠,但以他們的體力,慢慢遊回去倒也不難。
任峰搖正想跟危宴甯提議直接遊回岸邊,有一條小船正朝他們駛來。船上的人大喊:“那邊的人沒事吧?”
“我們沒事!”任峰搖高聲回應,朝那方向揮了揮手。
小船很快靠近,船上是一對年輕修士。兩人皆是一身碧青色,衣服上的繡紋款式一樣,應該是一對同門。
女修在他們臉上打了個轉,掩唇輕笑道:“兩位沒事吧?”
男修用胳膊碰了碰女修,她臉上立即收斂笑意,正色道:“兩位沒事吧?”
任峰搖亦尴尬笑笑,蓮花從下的湖水本就不算清澈,被他們一通掙紮,更是把湖底下的淤泥都帶了上來,現在他們的模樣肯定很惹人發笑。
那男修說道:“我們看這邊的蓮花開得好,便想劃船過來看看,沒想到正好遇見兩位落水。”
任峰搖讪讪道:“勞煩兩位搭把手。”
他們爬上了小船,這條小船跟他們剛剛那條差不多大,兩個人剛好,四個人就有點擠了。
濕衣緊貼在身上,十分難受。為了不弄濕拉他們上船的人,任峰搖與危宴甯不得不緊挨着坐在小船一頭。
這對男女身着門派校服,任峰搖卻一眼便看出他們經過精心打扮。尤其是女修手上還捧着幾支鮮花,不時擡眼望向身旁男修。男修對她的眼神亦有回應。任峰搖恨不得将自己藏在船底下。
“二位住在哪個島上?”
“送我們到最近的岸邊就好。”
男修卻熱情得很:“我們劃船送你們過去就是了,不礙什麼事。”
任峰搖此刻隻盼快些上岸,也顧不得客氣,匆匆指了住處所在。
小舟靠岸,任峰搖多問了一句,“不知二位是哪派弟子?改日必當登門緻謝。”
“舉手之勞,不必記挂。”女修笑着揮手告别。
男修亦道:“我們是百草堂的弟子,緻謝就不必了。”
告别那對修士後,任峰搖埋頭疾步走在前面,危宴甯在身後喊他,“你走那麼快做什麼?”
任峰搖頭也不回:“走那麼快做什麼?身上的衣服都濕了,現在都快幹了,還吃了一嘴的泥,當然是要回去收拾一下。”
危宴甯突然一個箭步上前拽住他手腕:“你從剛剛開始,就沒有跟我講過話。”
“有什麼好說的?”
“你剛才為什麼推開我?”
任峰搖垂下眼眸,“你要壓過來,我就推開了,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不對,危宴甯清楚地記得,最初任峰搖對他的親近并不習慣。可近兩三個月來,任峰搖漸漸不再抗拒他的觸碰。從牽手到擁抱,甚至再過分一點也可以,有幾次甚至會主動回應自己。
而且從任峰搖的反應來看,他是喜歡這種親密接觸的。就像剛才那個吻,任峰搖分明是默許的,反而親完之後……
那就隻能是認主的事了。
危宴甯問:“你是為分景認主的事生氣?”
任峰搖喉結滾動了下,他說不上來,隻覺得胸腔裡有什麼在橫沖直撞。
一把隻對危家人認主的寶劍,現在認他為主了,這算個什麼事兒?
總之,他現在隻想逃。
危宴甯見任峰搖久久不說話,說了一聲,“算了。”
他伸手拿掉任峰搖發間挂着的一根水草,“一身泥水的,洗個澡,再把濕的衣服換掉。”
任峰搖低低應了一聲,轉身往自己房間走去。剛推開門,就撞見韓煦揉着眼睛,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韓煦看見任峰搖這幅樣子,醉意也少了三分,瞪大眼睛,“阿搖,你幹嘛去了?怎麼變成這個樣子?”
此時任峰搖也懶得招待他,匆匆丢下一句:“不小心掉湖裡了。”便閃身躲進了屏風後的淨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