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許久沒聽見人出聲。

伴随着擡眼的動作，才發現江昀垂着長睫還在看自己，睫羽下眼神晦暗難辨。

喬璨右手手心處莫名有些發燙。

尤其在對上江昀的目光，那抹熱意如同蘇醒般，愈燒愈烈。

她猛地抽回，驚恐地看向自己手心的位置。

難道是那燼心丸發作了？

可她不是前兩天才吃的解藥嗎？而且這毒隻說燒心，也沒說會燒手啊……

喬璨咬緊嘴唇。

循着她的目光看過去，江昀呼吸微滞，不自然地移開視線。袖中的手指卻下意識攥緊了。

他彎身撿起書，遞給她，“殿下能讓開了嗎？”

喬璨思緒被打斷，她懵懵地接過書，退到一邊，“啊？可以的，可以的。”

頭頂傳來極淡的一聲:“嗯。”

淡淡的蘭花香氤氲開，江昀擦身而過，徑直往樓上去了。

隻留下已經做好迎接一波陰陽怪氣的喬璨僵在原地。

不是，她是不是出現幻覺了。

江昀是被什麼奪舍了嗎？這都沒有生氣！

“他那是什麼意思？”

喬璨壓低聲音，驚恐地揪住書架後的金風。

金風卻皺眉反問:“你同他的關系很好？”

對于他這莫名其妙的誤解，喬璨險些吐血，“要真的關系好，他會對着我一句三個冷笑？”

她這話說的也沒錯，那江昀對待喬璨的态度确實算不上好，但金風又隐隐覺得哪裡不對勁。

他沒再細想，基于自己對江昀的了解，摩挲着下巴幫喬璨分析:“此人奸詐狡猾，估計他剛剛已經發現了端倪。”

“什麼？”

喬璨心猛地一沉。

這要是被說出去了，她指定要被扣一個刺客同夥的帽子。

“那現在怎麼辦？”

“不必擔心，我上去把他殺了就行。”

喬璨果斷反對，“不行。”

金風目光投來。

“若是擔心被牽連，我可以帶你一起離開，如果我調查的沒錯，你在宮中的日子應當也不好過。”

驚訝于金風對自己的了解，喬璨愣了一下，随後搖頭。

用這種方式離開，我極有可能被扣上刺客同夥的帽子，這輩子隻能躲躲藏藏，再難翻身。

但眼下若不出手……

“我還是想選擇一些比較溫和的方式。”

在金風疑惑的目光中，她兩手并用比劃着:“你們這種混江湖的，應該知道很多東西吧。有沒有那種迷藥？”

喬璨眯眼看向虛空:“類似于那種聞一下就讓人失去記憶。”

金風定定看了她幾秒，随後從胸口摸出一個小白玉瓶。

“亂生香，萬迷之首，無色無味，隻需一滴就能使人忘卻短時間内的記憶。”

“竟然真有！”喬璨瞪大眼睛，小心接過，“不會有什麼副作用吧。”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擰開看了一眼。

“如果你擔心的話，我可以直接去殺了他。”

“……那還是用這個吧。”

喬璨将藥倒入帕子，揉搓了兩下。随後示意金風躲回書架之後，自己則隻身上了二樓。

一上去就看到江昀正在書架旁找書。

“總管大人。”

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似乎很投入，喬璨喊了一聲，他并未聽見，反而繼續往裡走。

眼睜睜的，喬璨看着江昀又上了三樓。

藏書閣總共三層。

第一層和第二層都是各類珍品書籍孤本，第三層按曆朝曆代規矩應用來放功臣畫像，現在已經淪為堆放雜物的地方了。

以前她閑得無聊上去看過，上面除了灰就是黴。

江昀上那兒幹嘛？

她心中生疑，擡腳跟上。

甫一跨入三樓的門檻，一股陰濕的黴味撲面而來。

她探頭朝裡面張望。

光線透過蒙着厚厚灰塵的窗紙，暈成朦胧的光團。昏暗的屋室内，到處都是東倒西歪的桌椅書架，堆積如山的書冊木箱。

喬璨捂着鼻子，邊張望着，邊緩緩往裡走。

“總管大人，你在裡面嗎？”

回答她的隻是一片死寂。

“江大人？”

“江昀？”

“小江？”

“阿昀？”

“江狗？”

……

穿過一個個書架，喬璨人越走越遠，稱呼也變了無數個，卻始終沒有人回應。

偌大的屋室内，隻有她一個人的腳步聲和說話聲。

喬璨漸漸察覺到不對勁。

江昀再聾，也不至于這都聽不見吧。

她止住步子，忍不住皺眉環顧四周。

“不會碰到鬼打牆了吧。”

她早前聽過一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