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路穩穩當當,不大會兒就到了江府。
李管事迎上來:“老爺,那邊交代過了,人已經在清竹院等着了。”
江昀應了聲,擡手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帶她過去吧。”
喬璨正要問他叽裡咕噜說的什麼,江昀已經擡腳走了,李管事轉向她:“殿下,跟老奴來吧。”
穿過遊廊和耳房,在李管事的帶領下,喬璨順利到了清竹院。
院如其名,院子裡種了很大一片竹子,風吹過,竹葉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響。一位高壯的女人站在院中。
她一身灰袍,眼神堅毅如鐵,淩厲似刀,無意間對視上,喬璨心裡莫名一虛。
“這位便是年師父,小姐後續有什麼不懂,都可向她讨教,老奴先告退了。”
撂下一句話,李管事便沒了蹤影。
高壯女人走至面前,略一抱拳:“小姐,我名年遊生,您喚我年師父就可以了,以後将由我來指導您,請多多指教。”
“指……指導什麼?”
喬璨懵逼的功夫,便聽見年師父說:“今日我們便從最簡單的站樁開始。小姐,請吧。
話畢,年師父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一根竹條,雙手抱胸往後一站。這個動作配上她的表情,跟那些夫子一樣。
縱使喬璨沒上過學堂,心底卻也無端生出幾分懼意,下意識站直身子,挺胸擡頭。
剛開始還沒什麼感覺,漸漸地,小腿和後腳跟傳來痛意。喬璨本想趁着年師父看向别處的時候偷偷挪一挪後腳跟,誰知道對方眼睛跟長在她身上一樣,就這樣直勾勾盯着。
她隻好咬緊牙根,繼續堅持。
太陽漸漸移至頭頂,喬璨腦袋暈乎乎的,覺得頭頂越來越重,腳底卻好像踩在一團輕軟的雲上,上下無法平衡。
眼前的竹林不知怎地,上端竹葉似負重物,也開始扭曲下壓。
江昀在某種程度上,算不算是私自練兵。
這是喬璨暈倒時,腦子裡最後蹦出來的最後一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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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睜眼,入目是青灰色的帷帳,還有一張隽秀的臉。
瞧見她睜眼,青年冷哼一聲,浸着諷笑的聲線鑽入喬璨的耳膜。
“桌子上有桂花蓮藕,醒了就自己拿。”
喬璨摸着腦袋懵了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站樁暈倒了。
她從榻上虛虛爬坐起來,伸手去夠小幾上的瓷碗,還是差一小段距離。
歎口氣正要起身,低嗤聲中,一隻手捏着碗盞先一步将它送過來。
“謝謝。”
喬璨接過,甜糯的香氣撲面而來。
江昀在一旁落座:“昨日我似乎就已經提醒過殿下,今日務必用完早膳再來,殿下是把我的話權當耳旁風嗎?”
“我雖然答應說替你做事,可也沒說什麼平白無故的苦都吃。”
幾勺下肚,人也漸漸緩過勁來,喬璨又有力氣反駁了。
“而且這和替你做事有什麼關系。”
江昀神色淡淡:“趟個水就病這麼久,往後若真用殿下時,人病了傷了,殿下可有想過浪費的是誰的時間?”
喬璨愣了一下,又是給帶飯,又是讓站樁,原來是未雨綢缪。
唾棄之餘,喬璨不禁又轉換了一下思路。江昀雖然出發點是壞的,但身體是本錢,她現在的确有些太虛了,這兩樣目前對她來說沒有壞處。
思及此,她開口:“好,我可以練。”
她不可以……
喬璨一瘸一拐回到雲霧宮時,霖娘以為她是遭了誰的毒打,慌裡慌張要去給她拿跌打藥。
被喬璨告知隻是鍛煉過度,她才松口氣。
“鍛煉鍛煉也好,殿下整日窩在房間裡雕木頭,這眼睛和身體哪裡受得了。不過也要循序漸進,等會霖娘給你燒點熱水,沐浴後殿下早些休息吧。”
喬璨嘴上說着不礙事,轉頭去房間拿衣服的空當,人就趴在床上睡着了。
這一覺便睡到大天亮。
江昀值夜後才有時間帶她去江府,今日他正常上值,她也不用出宮了。
昨日年師父和江昀的叮囑悉數被她抛在腦後。
聽着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她趴在床上依然不想動彈,遂又睡了個回籠覺。
直到中午才收拾收拾,從床上爬起來。
休息了一夜依舊于事無補,腳踩上地闆的那一刻,一陣比昨日更為強勁的酸痛襲上喬璨的腰背和雙腿。
出于自己如此辛苦必須要在江昀那兒撈點什麼補償一下的目的,她還是堅持去了敬事房。
看着第一次空空如也的菜碟,還有身側明明很撐卻一臉遺憾的喬璨,江昀沉默了一下。
飯也吃了,喬璨撐着桌子起身,準備要走,江昀卻叫住她,示意她去屏風後的小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