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昀公務繁忙時,便是在這裡歇息。
喬璨疑惑之際,就聽見對方幽幽道:“明日的強度可比上次要大的多,殿下确定要這樣去?”
喬璨愣了兩秒:“你……你不會要給我捶肩按腿吧。”
江昀皺着眉,似乎對她的用詞不太滿意:“奴才隻是擔心殿下明日誤了進程。”
喬璨卻不管那些,不否認隻當他是默認了。
江昀這個地位,能享受他本人的親自服務,大概隻有皇帝了。
想到江昀這麼刻薄又高傲的人在她的奴役下點頭哈腰、一臉谄媚的模樣,她忍不住兀自笑起來。
“江總管對下屬的栽培真是盡心盡力。”
随後不等他說話,已經一溜煙跑到榻上趴下。
“江總管,我準備好了,來吧!”
明明她沒說什麼,江昀心底卻莫名生起一絲挫敗,可一時又不知如何反駁,遂冷着臉,擡腳走過去。
她人已經乖乖趴好了。
江昀自一旁的抽屜裡拿出束袖的布條,咬着布條一端,将寬大的袖子收攏系緊。
那雙手率先落在她的肩膀上。
修長的手指摸索着按上肩胛骨兩側的穴位,手背因為用力青筋暴起,然而落在喬璨身上的力道卻剛剛好。
她眉頭舒展開,舒服地眯起眼睛。
待肩頸放松地差不多,那隻手移至腰間中段,掌根壓上脊骨兩側逐漸往外推揉。
熟稔地手法,讓喬璨忍不住感歎:“江總管,你有這麼好的手藝,不去開混堂真是可惜了。”
江昀低嗤一聲,不置可否。
喬璨卻覺得這個想法可行,不想錯過這個勸他從良的機會,繼續道:“你在宮裡累死累活,整日提心吊膽,也賺不了多少錢。萬一不小心觸了聖怒,腦袋也不保了。還不如辭官歸家,做個小本生意呢。以你的聰明才智,肯定能賺的盆滿缽滿。”
“那殿下呢?”
喬璨沒搞懂他怎麼突然問自己,“我?我現在沒錢開鋪子,不過我可以去給你幫忙打下手,收收錢什麼的,我們一起同甘共苦,把生意做大做強,這不比宮裡勾心鬥角有意思多了。”
同甘共苦……
江昀唇舌細細碾過這幾個字,眸底劃過一絲笑意。
“聽起來确實不錯。”
喬璨趁熱打鐵:“而且除了手藝好,腦子靈活之外,你開混堂比别人還多一個優勢。”
江昀來了興緻,挑眉問:“哦?是什麼?”
“别的混堂按揉捶背還得分個男工女工,你一人就能頂倆,省了一筆雇人的花費。”
江昀愣了一下,待明白她話外之意後,臉色逐漸陰沉下來。
這裡喬璨還沉浸在自己的絕妙構想中,未發覺有什麼不對勁,還耐心跟他解釋:“雇男女工兩個人,月錢二十兩,一年就要二百四十兩。如果你去的話就不必在乎什麼男女了,這筆花費省下來可以租一個好地段的鋪子……啊!”
話未完全脫口,腰際一緊,喬璨痛呼出聲。
她下意識翻正身子,所幸他并沒有抓着不放,喬璨成功擺脫腰間的桎梏。
她捂着腰際被捏疼的地方,氣呼呼坐起:“好端端地,你這是做什麼?”
江昀緩緩擡眸。
“殿下考慮的倒是周全,不過我有一個疑問。”
那雙剛剛還帶着笑的眼睛,此時似無波的幽井,正一瞬不瞬凝視着她。
喬璨有些不安,手邊的被褥緩緩皺起一團花紋:“什……什麼?”
江昀手撐在她的身側,微微施力,竹榻發出吱呀一聲響動。
他俯身靠近:“殿下怎麼知道别人不會介意?”
喬璨愣了一下,才意識到他問的是性别問題
“應該不會介意吧,如果介意,你就多招幾個好了。”
他們沒了那二兩肉,又做不了什麼。皇上的很多嫔妃都是太監貼身照料,嫔妃和皇上都不介意,其他人大概也不怎麼在乎這個……
“那殿下呢?也不介意嗎?”
喬璨思索了一下,搖搖頭。
羽睫垂下複又擡起,再度看向喬璨時,眼神已經帶上晦暗難明的意味。
“奴才怎麼知道殿下不是在哄騙?屆時若真信了殿下,在混堂惹出亂子該是誰的責任呢?”
頓了頓,江昀緩聲道:“所以奴才想向殿下求個證明。”
喬璨疑惑擡眼,那句“什麼”還未脫口,唇角一涼,白芷的冷香撲面而來。
屋外雨勢漸急,海棠花樹在微風中沙沙作響,冒尖的翠葉下,幾粒花苞正醞釀着一場春色。
然而這些她都聽不見了,萬千蝶翅扇動的風聲中,隻有他克制輕顫的呼吸清晰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