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的第一反應就是不能讓胸前的貓包砸到地上,蘇茉楠護着貓包側身,最終是半邊身子往地上倒,毯子很薄,幾乎沒什麼緩沖,骨頭硌在上面的聲音很大。
蘇茉楠也顧不着疼了,也不怕什麼黑了,想着就算是爬也要爬出去。
一道黑影緩緩向她靠近,一步一步把她籠罩住,蘇茉楠還想往前爬,卻發現此刻她哪裡都動不了,四肢跟生鏽似的不聽使喚,隻能認命地閉上眼睛。
聲音也帶上了哭腔:“我什麼都沒聽見,别殺我……”
“蘇茉楠?”
這人怎麼連她名字也知道,蘇茉楠抱緊了雙臂,睫毛劇烈地顫抖。
“我真的是什麼都沒有聽到。”
男人的聲音不容置疑,似乎冰冷得不近人情:“蘇茉楠,你睜開眼。”
蘇茉楠咽了口口水,覺得這聲音似乎有點熟悉,悄悄睜開一隻眼睛,男人背着光,看不清臉,但他的這身打扮好像在哪裡見過。
白襯衫西裝褲,不過是整整齊齊的狀态。
蘇茉楠撐着手臂起來:“……紀淩洲?”
紀淩洲擰着眉:“你躺在這裡幹什麼?”
“我……”蘇茉楠低頭看了下四周,心想這還不是被你吓的,剛才那一番話就很像處理兇殺現場,還用那麼平淡的語氣,配上這麼一個大清早的環境,害怕得連紀淩洲的聲音都認不出來了。
當然,真要把這番話說出來還是有點不好意思的,意識到身旁還有個熟悉的人,就越顯得剛才害怕得摔了一跤有多離譜。
“我不小心被這個毯子絆倒了。”蘇茉楠垂着眼看腳下的地毯,還是紅色的,但觸感很薄,應該是用了很多年給磨平了,沒有一絲防滑的效果。
紀淩洲說:“你剛才都聽到了什麼?”
蘇茉楠搖搖頭:“我就聽到了後面的兩三句,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
紀淩洲說:“那你跑什麼?”
總不能說以為自己碰上兇殺現場吧,都這麼大個人了,還自己吓自己。
但看着紀淩洲漆黑的眼睛,蘇茉楠還是決定誠實一點,雖然好像确實有點丢臉:“我以……”
紀淩洲打斷了她的話:“你怎麼在這?”
其實紀淩洲更想問的是為什麼她家裡有個男人,半夜三更出來拿外賣,原本以為隻是一個路人,但行走的路線莫名和他相同,就在他前面。
這也就算了,他還眼睜睜地看他敲了隔壁的門,他已經做好了撲上去或者是報警的準備,這男人可能是個壞人或者是個小偷,大半夜的蘇茉楠應該也有防範意識,不會出來開門。
結果沒敲幾秒那門就打開了,然後那男人自然地走進去,最後關門。
“你有男朋友嗎?”紀淩洲又問。
“啊?”蘇茉楠被這一連串的問題吓傻了。
紀淩洲一個問題接着一個問題,跟連環炮似的,蘇茉楠原本還在第一個問題絞盡腦汁怎麼回答得體面一點,現在突然又冒出兩個,根本就不知道要先回答哪一個。
“我說,”紀淩洲緩和了語速,:“你有男朋友嗎?”
蘇茉楠眨了眨眼,也不明白紀淩洲的話題怎麼飛了那麼遠,但她母胎solo那麼多年了:“當然是……”
“行了。”紀淩洲打斷她的話,:“不用回答了。”
“啊?”
問問題的是他,不讓她回答的也是他,這不純純耍人嘛。
紀淩洲微微側過頭,樓道照過來的光勾勒出他臉的輪廓。能隐隐看出他繃緊的嘴角。
蘇茉楠還沒對當前這一頭霧水的狀況搞清楚,紀淩洲就轉過身下樓了。
“我先走了,還有事情。”他淡淡說。
“哦。”蘇茉楠朝他的背影點點頭,:“那你慢走。”
紀淩洲卻回過頭看了她一眼,定定地看了她幾秒,漆黑的瞳仁很深很深,像是要把人吸進去。
蘇茉楠被突如其來的注視吓得一動不敢動,她強撐着和紀淩洲對視。
明明自己站的位置比紀淩洲高,應該說是自己俯視他,怎麼就莫名有一種被俯視的感覺呢?
“嗯。”紀淩洲淡淡地應完一聲就走了。
這下是徹底走了。
樓梯間再也沒有那高大的身影,隻有從窗口落進來的,打在地上的溫暖陽光。
與其說是窗口,還不如說是牆上開的小洞,組成幾個菱形的圖案,陽光透過他們打在地上,組成一個菱形,不過變形了,像個長了刺的變形的愛心。
蘇茉楠晃了晃頭,不明白紀淩洲轉過頭來那極深的眼神是什麼意思,感覺像是要把人吃了。
難道是出于禮貌,别人說話也要看着别人的眼睛?也是有這種可能,蘇茉楠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嗯,懂禮貌确實是一個好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