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淩洲把她扶到了旁邊的椅子上,蘇茉楠趁機四處尋找張恒之,三個人奇奇怪怪地待在一起總比現在兩個人單獨相處好。
奇怪的氛圍在兩人之間蔓延,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張恒之那番奇怪的話,蘇茉楠心裡有些小小的别扭。
紀淩洲顯然是注意到她尋找的眼神,問道:“在找什麼?”
“你……張恒之不在了嗎?”目标鎖定失敗,張恒之像是憑空消失了。
“你找他有事?”
晦暗的光線,讓紀淩洲的聲線更顯低沉,蘇茉楠還在滴溜溜轉的眼神定住。
“沒有。”蘇茉楠把頭搖得跟個撥浪鼓。
腳緩得差不多,加上有紀淩洲這麼一個壓迫感的人在身旁,就站在一旁等她,饒是心大的蘇茉楠都有些不好意思,低頭把兩個袋子在手上扣住站了起來,“我好了,我先走了。”
那張恒之還不知道藏在哪盯着她呢,她可不想白白讓人給誤會了:“那個兩萬塊,我會盡快還給你的。”
“我幫你。”紀淩洲伸手要接過她的袋子。
“不用。”蘇茉楠說着就往旁邊躲,可這空間就這麼大,袋子的慣性也很足,她一下撞在旁邊的公交車站牌上,發出的聲音很是響聲。
在場的兩人都很愣,緊接着蘇茉楠感到自己的兩邊手都空了,紀淩洲接過了她手中的袋子。
“我來就好了。”蘇茉楠要把袋子拿回來。
紀淩洲肩寬腿長,向前邁了一步蘇茉楠就撲了空。
兩個袋子在他手上輕輕松松,不像蘇茉楠一樣一路上都在呲牙咧嘴。
紀淩洲背着她說:“錢的事情我不着急。”
蘇茉楠想說他不着急她着急,張恒之還虎視眈眈地盯着她呢,也不知道這會藏到了哪個地方。
“我剛才已經讓張恒之回去了。”不知是不是知道她心中所想,紀淩洲來了這麼一句。
“雖然不知道他和你說了什麼,但他說的話都不要信。”
蘇茉楠腳步頓了一下,立馬跟上去。
天大抵是徹底暗了,回家的小路黑漆漆的,隻有旁邊住戶開的燈能照亮腳下的路。
兩人一路沉默着,蘇茉楠不是沒有獨自走過這條路,但有人陪着完整地走過,好像還是第一次。
此刻她腦子裡仍然有很多疑惑,比如說紀淩洲為什麼要幫她,還有昨天晚上紀淩洲為什麼要讓她住在他家,明明他之前還半逼着她簽訂契約,天天擺着一張臭臉,怎麼最近突然對她這麼好。
雖然這都是她一開始自己招惹的。
如果那天晚上她沒答應頂替加班,如果她沒有鬼迷心竅地去上手,如果她的郵箱是能正常發送文件的郵箱。
大概現在她和紀淩洲就是很正常的上下屬關系吧,就不會有那個奇奇怪怪的契約把他倆綁到一塊了。
這麼若有所思地想着,離自己幾步遠的那個身影突然側過身來,停住了,顯然是在等她。
蘇茉楠連忙快步跟上去,本來兩人是離得不遠的,但因為自己心裡有事腳步就慢了下來。
小跑到紀淩洲身側聽他問了這麼一句:“在想什麼?”
一種說話風格非常不符合紀淩洲的,蘇茉楠偷偷用眼角瞟了一眼,紀淩洲依舊是和往常一樣,剛才那句話像是在聊天氣一樣自然。
可他們本就不是那種能随便聊天氣的關系,蘇茉楠斟酌再三:“想一些心事。”
她沒敢實話實說,畢竟他們又不是那種打開天窗說亮話的關系,而且她的那個想法也沒有如果。
“是在想今天借錢的事嗎?”紀淩洲問。
蘇茉楠愣了愣,點點頭:“算是吧。”
兩人又沉默了下來,明明是紀淩洲先挑開了話題,但此刻蘇茉楠并不想兩人又恢複成之前冰冷的氛圍。
蘇茉楠選擇從今天借錢的事情做切口。
“你不問我為什麼借錢嗎?”蘇茉楠仰起頭,:“不怕我做什麼壞事?”
昏暗的光線中紀淩洲輕扯了一下嘴角:“那你說你能做什麼壞事?”
兩人徒增的輕松讓蘇茉楠彎了眼:“我借錢其實是為我弟,他今天闖禍了……”
蘇茉楠把下班後接到蘇母電話一系列的事情都和盤托出,她很少有這種機會和人傾訴自己的事,本以為很難,但越說越輕松。
“我有個朋友還把我删了,實在沒辦法了,最後才想到你。”本以為糾結難堪的話居然被她一口氣都說出來了,她吐了口氣,感覺渾身都輕松不少。
但忽地發現自從她講話到現在紀淩洲一直都在沉默着,隻是在她說完的時候略微點了點頭,雖然說他本就是話少的性子,但今天的沉默似乎不同尋常。
兩人又重新恢複了沉默,期間蘇茉楠又偷看了紀淩洲好幾眼,但他好像又恢複成原來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樣,蘇茉楠又悄悄低下頭。
情緒跟過山車一樣起起伏伏,蘇茉楠蓦地想起同事葉凝之前在公司說的事情,說她有個朋友喜歡跟别人倒苦水,整天負能量,都沒人想接近她,因為聽那些話自己也會煩躁。
不由得聯想到自己,這幾年沒什麼交心的朋友,剛才這麼一說全都把事情說開了,似乎也沒考慮到對面人的心情。
倒感覺自己在訴苦,對方還是自己的上司,但兩人本就不是能談心的關系。
此刻蘇茉楠真想鑽到一個地縫裡去,默默地垂下眼,以後這些糟心事還是自己慢慢消化好了,以免影響到别人的心情。
鑰匙輕輕一旋,臨走前蘇茉楠要接過紀淩洲手上的袋子,但紀淩洲卻沒松開。
聽見他問:“是不是和家裡有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