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陵越聽越糊塗:“你就跟我同在一個屋檐下,能在哪兒?”
“不,”崔嵬一口否決,“我适才開窗出去,在屋頂上剛飛出三十丈,一眨眼就回到你面前。”
許陵忍俊不禁:“你是被封印了五百年給關傻了嗎?”
崔嵬一本正經:“我絕不會胡亂玩笑。”
許陵隻好道:“我給你捋捋,你說你從窗戶飛了出去,剛剛飛出三十丈,還沒反應過來,一瞬間憑空降臨我身邊。”
“不錯。”
許陵不置可否:“不管怎麼說,我多多少少還是覺得你在扯淡,這樣吧,等我收拾好,再一驗真假,若是假的,怎麼辦?”
崔嵬顯然十分笃定:“任你處置。”
“好,一言為定。”許陵猛地起身,似乎等他這話很久,一通收拾,穿好衣裳,簡單紮個雙螺從屏風後走出,給自己倒了杯水,眼神示意崔嵬:“來吧,怎麼出去,怎麼飛的,原原本本模仿一遍。”
崔嵬轉身将窗戶關上,又推開,随後飛出屋内,不料須臾,他竟憑空出現在許陵面前,吓得她手中的茶杯掉在桌上,濺了一桌茶水。
“我沒騙你。”崔嵬很淡然,也淡淡地道。
許陵霍然起身,推開另一扇窗,東看看西瞧瞧,周圍确實沒有什麼特别的結界從中作梗,崔嵬默默飛來:“緣由與你應該大有關系。”
許陵蹙眉沒回話,踱步徘徊,思考着。最後兩人來回又試了幾遍,與前兩次一樣,崔嵬一離許陵三十丈開外,就會憑空出現在許陵身邊,為此,二人頭痛不已,崔嵬苦惱被困五百年,一朝自由,不想還是囹圄一隅。
他隻能妥協:“找到解決之法前,我隻能先待在你身邊了。”
許陵萎靡不振,無力點頭,一想到要背着崔嵬劍上各種課業,不知又要傳出什麼謠言來,就比如——許大魔王從霧方陣内獲得神秘寶物,外捆凡金紗,成日背着耀武揚威,魔王攜魔劍,倒是莫名相搭。
許陵晌午在客棧用過飯,一覺睡到酉時才出發找收取狼牙的商人,每年這段時間,收狼牙的商人不在少數,他們不遠萬裡而來,隻為重峽峰弟子一測試完畢,攜大量狼牙下山。物以稀為貴,狼牙卻不受此影響,這是青龍集的規矩。
不論量多少,出價幾何,重峽峰弟子都能賣出一個合适的價格,而狼牙作為鑄劍材料,當然吸引不少鑄劍師為它而來。因此,這些商人不僅要用合适的價格拿到貨,還要與一幫鑄劍師争賣家。
重峽鎮最大的集市“青龍集”位于西南面,緊挨在犄角旮旯。
“别看那堵牆小,後邊可有大學問的人在。”一個路邊攤老闆沖問路的許陵挑眉。
“謝了。”許陵朝他道了聲謝,緊随一人身後,合上那面破得已不能再破的木門。
一牆之遠,天地之别,青龍集摩肩接踵,連路邊的空地都被堆滿鋪子,人聲嘈雜,髒污一片,氣味難聞。
許陵早将穿雲劍一收,憑她自小生長于市井,自然而然融入其中,穿梭于人和鋪子間,奈何地方擠攘,寸步難行。越往裡,偷得一絲空隙,許陵像條泥鳅似的滑出人群。人群之外,豁然開朗,比起前面的道路,青龍集裡面的街道明顯要寬得多,地方大,人自然也少不了,但好歹不會人踩人。
地勢多崎岖,街道兩旁的商鋪由吊腳樓木屋構成,有些緊挨一起,有些分布稀稀落落,一到夜晚,橘黃燈色便會遍布整個青龍集。人多的地方,自然魚龍混雜,過往的商客無一不是為利益而來。
青龍集雖亂,但好在還有規矩在,有規矩在,任何造次者統統會被攆出。許陵一路走來,除了吃穿住行的貨物以外,在青龍集最吸睛的無非是礦石和劍,還會出現幾人為争奪一塊上好的礦石大膽開價而吵嚷不休,當然也有一開門就吃閉門羹的。
斜對角方向就有一位本地商人,笑容可掬,因開的價格讓賣家極為不滿,許陵瞟見那個手中揣着幾枚狼牙的賣家,喬裝打扮過,但一身正氣斐然可藏不住,一看就是重峽峰弟子測試結束下山做買賣來了。
“青龍集幾時定下這樣的規矩?”賣家冷哼道。
商人笑眯眯:“青龍集的确沒這樣的規矩,不過這是我王老五上邊的規矩,我自然得守,按這條消息來,賭對了你這十顆狼牙便可值千金,就看少俠願不願意賭一把了。”
賣家懶得搭理,拂袖便走,那位本地商人見失了一個賣家,竟也不急,捋着胡子,仍舊笑眯眯,靜靜等待下一個賣主。
許陵疑心一起,上前廢話也不多說:“收狼牙嗎?”
王老五一雙犀利的眼睛打量:“你有多少貨?”
許陵慢慢伸出一根手指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