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棠氣鼓鼓地道:“平原門的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那個姓元的一看更甚。”
遠在五十裡之外的元君霄打了個噴嚏,慕容星筠打趣他:“看來是有人在想念你。”
元君霄頓時啞然。
文青棠一面踢着一粒石礫,一面暗罵,腳沒收住勁,石礫被猛地一踹,骨碌碌滾進灌木叢内,叢内忽然響起窸窸窣窣之聲,響個不停,似風吹,又似活物在動。
聲響沒完沒了,甚是反常,文青棠登時心頭一緊,小心翼翼擡腳,壯膽上前查看,她毫無意識到不對勁,越出結界,探身走近草叢聽文青棠聽那聲音越來越急躁,頓感詭異,連忙拔出逢春劍,正要一劍刺下,眼前遽然闖進一張猙獰可怖的人臉!
文青棠當場尖叫,撒開逢春劍,當場倒地暈過去,灌木叢忽地鑽出一人,竟是方應,他直朝樹上的許陵道:“玩過了,她昏過去了。”
許陵連忙攏線,收回那張自認為畫得四不像的醜面具,跳了下來:“我已經把面具畫得不太吓人了,不至于把人吓暈,昨日小辣椒差點把西殿掀個底朝天,怎麼今日判若兩人,這膽子忒小,偏偏怕鬼。”
她翻過文青棠,在西殿沒看仔細,如今夜明珠一照,這小辣椒居然長得挺符合許陵審美,桃靥秀眉,白茉莉花瓣似的耳上戴着一對朱紅墜玉珠子,便是閉上眼亦千分靈動。
許陵輕輕拍了拍文青棠臉蛋,“白雪公主,白雪公主醒醒,我是白馬王子。”
方應以為許陵會分場合說話,哪承想還是不正經。
“小辣椒,還裝睡?”許陵擰眉,一味呼喚她,見無用,忽然俯身,方應真被她這一舉動驚悚到,猛地架住她,做了虧心事,聲音也莫名壓低:“你幹什麼?”
許陵噘着嘴:“能幹什麼……救人啊,不然真被吓得背過去,怎麼跟眉豐派交代?”
方應愕然,這才慢慢松開她,許陵見他神色不對勁,轉念一想,幡然醒悟,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方少爺,你怎麼能把我想成那種乘人之危的小人。”
“我以為……”方應欲辯解,磨磨蹭蹭,硬是沒說出一個所以然來:“以為你……”
許陵聽方應嗫嚅半天,納悶他想法幾時變得這麼天馬行空。
“那她怎麼辦?”方應指着文青棠。
許陵摸文青棠脖頸,确認頸動脈搏動正常,俯身聽呼吸聲也平穩,才道:“人沒事,反正明紗師姐和餘師兄已經在上面對付林若寒,先把文青棠放一邊,能讓眉豐派的人回來發現就成。”她将文青棠抱起放在一棵樹邊,文司師設下的那道結界破碎而消失。
方應:“看來師兄師姐得手了。”
葉明紗認知當中,林若寒興許會比文青棠容易得手,那承想居然是個油鹽不進的姑娘,對上餘時序這個木頭,兩個人有來有往,就是出不了結果。
餘時序開口的第一句話隻有兩個字:“出來。”
林若寒淡淡道:“你叫我出來我就出來?”
餘時序:“你出來,外邊打,你輸了,就把開陽星讓出來。”或許他本人并不認為他說法的方式充滿挑釁,可葉明紗在旁聽着,覺得字裡行間透着威脅,怎麼以前餘時序邀請她擂台比試用的言辭并不如此?
林若寒話語依舊不起波瀾:“我不願跟你打。”
餘時序:“可我要跟你打。”
葉明紗聽兩人不急不躁的對話,一口長氣呼出,于是站了出來:“林姑娘既不願,那就休怪我們不客氣了!”說罷,霜衣劍斬來。
“那便不客氣,我奉陪到底!”林若寒右腳遽然往後退一步,抽出繞腰的鳴水軟劍。
冰風肆虐,襲向結界,頓時冰霜凍結,延伸至下,陷入詭異的安靜,沒有交鋒前的暗流湧動。
林若寒明明見葉明紗那一劍勢如破竹,定眼一瞧,卻沒能将文司師設下的結界破解,看來是自己高看對方。
下一刻,卻聽葉明紗輕叱一聲:“破!”
巨劍周圍的結界随同凍結的冰霜一同被那聲清靈的輕叱轟碎,鋪天蓋地的冰屑紛至沓來,霜衣劍劍光一閃,突刺疾飛,宛如冰箭,混亂中直襲林若寒。
霜衣劍恰是鳴水軟劍的克星,寒氣隐隐從劍端不斷沖擊林若寒,手中軟劍與之交擊,霎時結冰,以緻她每一招很吃力,勉強以一式“上善若水”禦之。
覆蓋在鳴水軟劍上的薄冰碎裂,劍身如河流奔瀉,湧出一股賦予念力的流水,借風之形和藤蔓之力,攻向葉明紗。葉明紗順勢騰空而起,與水擦肩而過,半空轉了一圈,紫袍翩飛,宛如風中起舞的紫色鸢尾花,回首之際将掌中劍擲下,忽而憑空出現一條冰蛇,直取林若寒額面。
可謂進退兩難,林若寒方要再召回“上善若水”,此刻卻被餘時序一劍罡風悉數驅散,她疾驅冰蛇,被逼到邊緣,風中搖搖欲墜。
忽地,一隻手扶住她,林若寒蓦然回首,卻見來者竟是許陵,連忙閃退到一邊,葉明紗也在此刻收回冰蛇。
許陵見林若寒避如蛇蠍,言笑道:“林姑娘别怕,隻要你現在離開,我們不會難為。”
“休想。”林若寒鐵骨铮铮,便是敗下陣來也不願退讓。
“一對四,你毫無勝算,況且……”方應指着底下,“你那小師妹,你也不管不顧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