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器師遠離鑄劍師,霍司決站得筆直,雙手負背,許陵心不在焉,手上戴着自己在趕來的路上,臨時拿兩塊布簡單做成的“手套”,可她還是冷得不行,搓了搓雙手,呵了一口熱氣取暖。
“你很冷?”霍司決忽然用一種嚴峻的口吻問道。
“有點……難道你不覺得冷?”
霍司決卻說:“即便冷,這種情形也絕不會做出任何無關比試的動作。”
“有血有肉之人都有五感,哪裡能因比試在緊要關頭下不露半點?霍鑄劍師一貫嚴于律己,也想施加于人嗎?”
霍司決動容,似乎被觸及傷處,“我不會,你繼續。”
許陵:“不必了,我暖手是有原因的,手暖,自然拿穩劍,不至于太快結束我們作為鑄劍師之間的對決。”
周圍響起金屬撞擊的刺耳聲,三四道罡風破空而至,威力更勝風雪。
風華劍雪亮無痕,映出餘時序的眉眼,他的劍法淩厲,來勢洶洶,完全碾壓慕容星筠。
葉明紗原先瞥見元君霄一來就盯上方應,自然而然和覃栩音對上,見她的反應甚是奇怪,手指止不住輕微顫抖,淬音琴曲蘊含萬千靈韻,如今卻彈奏不出半分,改換淬音劍進攻。
反觀方應和元君霄,他們各立于樹冠之上,尚且不着急出手。
元君霄揭下披風兜帽,冷言帶有一絲顯而易見的愠怒:“我很讨厭你的笑容。”
“是嗎?”方應笑着,淬了星的眸子在漆黑的雪夜裡仍舊有神,“可人笑着,心情保持愉悅,就不容易暴躁,也沒那麼多的煩惱。”
元君霄冷笑道:“笑并不能解決問題,煩惱正是那些解決不了問題的弱者産生,強者不需要顧及弱者的感受,所以你的笑容,就此消失!”
他躍身而起,飛踢向底下的方應,幾乎同一時刻,請君劍如潛藏深淵的龍,聲若龍吟,驚鴻劍出鞘奇快,像被驚動的燕雀,轉眼間傾巢而出,左足與右足同時撞擊,念力流轉,氣流傳蕩,無形之中,樹冠的新葉盡數破碎
方應感受到元君霄的威壓而認真起來,元君霄不禁一笑,似乎很滿意這個對手,為接下這一腿,兩人動作極為刁鑽,淩駕半空,僅有方應點足一根枝杈,他腿上發力,蹬開元君霄,半空飛旋幾圈,一落下,請君劍和驚鴻劍瞬間撞上。
劍聲铿锵,擦出明麗火花。
方應的劍術風格和元君霄同為霸道,但有一點不同。在《請君神訣》的字典上沒有退縮和柔和的字眼,元君霄為人更是如出一轍;而前者便不同了,《長虹貫日》中有幾招柔和之劍,方應慣愛施展,譬如“雲蒸霞蔚”。
最終,方應以柔和一劍,以柔克剛,克化掉元君霄霸道一劍,總歸如此,方應也深知柔和之劍無法戰勝元君霄,唯有霸道之劍才能。
兩人躍至上空,一股蠻力化散開來,飛墜之際,請君劍和驚鴻劍的劍光熾盛,其光震懾住在場所有人!
兩道劍光在黝黑的雪夜太過绮麗,引人注目,但美麗的東西往往最危險,衆人下意識停手遠離,兩道劍光糅合,光芒逼人不能直視。
風雪和劍風所狂吹劈打的樹木脆弱不堪,驟然爆裂,化作無數隻,像斷了線的風筝飛散出去,無依無靠,最終飄落四方。
元君霄竟能逼方應使出“驚塞雁”。
方應也不差,逼出元君霄使出“君山盡”,羅長老讓他們小心方應不是沒有理由的。
鬧出這一動靜,覃栩音和葉明紗回神,同時看向對方。
許陵也忍不住回首。
霍司決道:“我聽說重峽峰有一個綜合劍術課業,鑄劍師也可同樣學習劍術,但已經很久沒有鑄劍師加入。”
許陵回頭笑道:“平原門的消息一直都這麼靈通?”
霍司決不苟言笑:“不知你初入重峽峰,是否加入過該課業?”
“想知道嗎?不妨猜猜。”許陵握住一根臨空墜下的冰刺,原是葉明紗的霜衣劍所化,意外墜落至此。
霍司決驚訝于許陵的念力居然超出尋常的鑄劍師,不擡頭便察覺冰刺,卻聽許陵兀自說:“明紗師姐,别誤傷。”
“雪下得這麼大,你也别玩了。”葉明紗的聲音自空曠處傳達下來,難得兇許陵一回。
“我馬上。”許陵朝聲音傳來的方向喊,回看霍司決,挑眉問道:“你猜出來了嗎?”
霍司決的确好奇,然而許陵的問法實在太吊人胃口,他提不起半點興趣。
許陵自知自讨沒趣,“好吧,不猜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