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溫:“略有耳聞,三宗門都遭殃,倒是重峽峰安然無恙。”
陸奉月搖頭,話語過多的是無奈:“除重峽峰外,其他三宗門或多或少受其牽連,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誰又能笃定重峽峰在一片漸起波瀾的湖泊中安然漂浮是好事。”
“怎麼說?”木溫微訝。
陸奉月:“去年名劍閣密訪平原門時起,鳳昔公主下達嚴令,尚不知朝中老臣是否有異心,重峽峰與眉豐派内部便起異議,不約而同,隻待大會結束再告知門下弟子,哪料第一場次初始,名劍閣三老越俎代庖,事先将此事播散出去,再到後來的相劍師兇殺案,你也聽說,我便不必多言。如今備受牽連的勢力越多,水便愈深,黑白分明,所有人一身黑,唯獨一人清白倒成過錯,依鳳昔公主素來行徑,絕不會允許有人在太歲頭上動土,徹查下去,可不是什麼好事。”
木溫聽後,再道:“三日前我親眼見到名劍閣座上四老齊聚,那個張丘之張閣主,恐怕又要等到神都洛陽場次才會現身。”
陸奉月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你久居後廚,倒是消息靈通。”
木溫笑道:“我久居後廚,可不代表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況且你也不想想我都是在哪裡為達官貴人下廚?”
陸奉月一愣,她們三年未見,聯絡都是依靠飛鴿傳書,前兩年得知木溫屢次被請去鑒月樓掌廚。
木溫摸着下巴咂摸,繼續說:“陸長老也别太憂心,耳聞收回劍陣之事有反轉,給兩宗門争取了不少時間,這也是一個摧枯拉朽力挽狂瀾的良機。你瞧,此次反轉起因是眉豐派的北鬥七星劍陣被兩名弟子損壞,他們勢單力薄,都可更改事情走向,沒有發生的事,怎麼變誰都說不準,不過,我現下隻好奇一點,焉不知這兩位弟子是誰?”
坐她左側的許陵安然抿了口茶,瞄到正瞧着自己的陸奉月,于是她把茶杯放下,勾了勾手,木溫被她這一舉動引去注意力,藍衣少女笑容腼腆,指向自己:“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木溫慢慢皺起眉頭,神色略有驚奇,上下來回打量許陵。廚子收拾食材素來不幹淨利落,瓜果蔬菜上雕花都不是問題,木溫根本不缺一雙看透一切的眼睛。
許陵被木溫盯得不自在,巴巴地問:“……我臉上是有什麼東西嗎?”
木溫一把撈過許陵的手,經年累月地鑄劍,她指間留有提錘磨出的指繭,木溫問:“你不是鑄劍師嗎?”
許陵眨眼:“我是鑄劍師沒錯呀。”
木溫更是懷疑:“可毀壞北鬥七星劍陣的那兩名弟子都會劍術。”
許陵反問回去:“那木東家可是很久沒見過修煉劍術的鑄劍師,尤其如我這般?”
木溫頓時恍然大悟,對陸奉月道:“陸長老果然留有一手,看來你們重峽峰今年是準備反敗為勝,居然派出一個修習劍術的鑄劍師參加名劍大會,如此一來,鑄劍師個人比試也會穩妥許多吧?去武嶽城擂台應該不會再被眉豐派和平原門的衆弟子取笑‘萬年墊底’了。”
陸奉月輕輕搖頭:“不論是勝還是敗,虛名罷了,寶貴的是鑄劍師和劍器師,弟子再優良,學業完成,亦留不住,時間一長,榮譽于宗門而言也無大用。”
木溫:“隻是你這麼想,不代表重峽峰所有長老如出一轍。你瞧眉豐派,大體雖比不上平原門那種根基深厚的古老宗門,但僅憑名劍大會上從平原門虎口奪食,得一兩次魁首,無疑增添幾抹亮麗的筆墨,招收到不少資質不錯的弟子,單論這一點,比重峽峰略勝一籌。”
招收的弟子水平沒有提高,參加名劍大會的弟子水平自然不言而喻。
“這點,眉豐派的掌門的确做得不錯,懂得物盡其用,”陸奉月由衷承認眉豐派高明之處,“不過它是眉豐派,重峽峰之所以是重峽峰,是受孫泌祖師爺指點,若是改了,重峽峰便不再是世人期望的那個重峽峰。”
“況且,我這四名重峽峰弟子可不比他們平原門和眉豐派的弟子差勁,”陸奉月又道,“你若不信不妨親自問問他們,又或者當時候我請你到武嶽城擂台一叙。”
木溫左右掃了他們四人一眼。
葉明紗正襟危坐,捧着瓷杯品茶,她長得明豔動人,舉手投足間也令人賞心悅目,方應和許陵左手拿荷花酥,右手端茶杯,風卷殘雲,過往之處一片狼藉,至于餘時序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樣,連茶杯都不帶動,不知道的還以為修習劍術也能修仙辟谷。
木溫揉了揉額頭,歎道:“免了吧,我平素不愛看打打殺殺。”
劍器師的擂台上最不缺少年英雄,少年氣概英勇無畏,熱血澎湃,她怎麼會不愛看,隻是對重峽峰的弟子不敢抱有太大的期待,畢竟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她已經被打臉太多次。
她正微微歎息無奈,許陵遞來最後一塊仙豆糕,似乎看出木溫的苦惱,義正辭嚴:“木東家你放心,這次重峽峰必拿魁首,絕對、絕對、絕對不會再讓你失望,我以吃下這塊仙豆糕為證。”
光是一個絕對,許陵就用了三次。木溫看着她兩三口解決仙豆糕,添了句:“你有一位師兄也是跟我這麼承諾的。”
許陵登時被嗆,左右被噎住,若不是葉明紗遞來茶,她差點被這塊仙豆糕噎死,她緩過氣,放下瓷杯,目光炯炯:“我是認真的。”
木溫:“你那位師兄也是認真的,說得比你誠懇,更令我感動。”
許陵呆了一瞬:“好吧,既然木東家對重峽峰失望已久,那弟子隻能拿出真才實學,赢下第二場次的比試,方能打動木東家的鐵石心腸,也才能對得起我肚子裡的蓮花酥。”
木溫:“若重峽峰能赢上兩局,事成之後,我便親自下廚,風風光光為你們慶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