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彥看向院門,奇怪目中無人的問淵為何偏偏好奇起許陵來,他猛地想起眉豐山上,紫纓也是用着端詳的目光看待許陵。
思及此,賀彥轉念間,萌生一個念頭:莫非這許陵身上有什麼秘密,唯有名劍才可看破?
一旁,盧示繼續說:“這名重峽峰弟子在劍術和鑄劍術上有過人之處,問淵大人想見她一面?我可以知會重峽峰的陸長老帶她前來。”
問淵扣住右手大拇指的扳指,半晌,他沉吟道:“一個重峽峰弟子還不值得我騰出時間見一面,給你們張閣主一個忠告,名劍大會結束,恐有血光之災,不宜出門,先擋擋災吧。”
他變臉如此之快,方才言說幾句人話,這會翻臉比翻書還快,名劍閣四老擺出和顔悅色,卑躬屈膝的姿态,如今倒比路邊牛糞還不值。
目睹問淵頭也不回地走了,高明緻怒聲道:“也隻有平原門把他當寶,還敢出言詛咒閣主。”
盧示:“老四,咱們在平原門的地界,小心禍從口出。”
賀彥卻朝問淵的方向走了幾步,高聲道:“問淵大人的忠告,我等定會一字不差告知閣主,也望大人屆時定要赴神都。”
許陵來到流連客棧,小二們忙裡忙外,她換上便衣,修着屋頂,探頭看向另一邊的崔嵬。這檔禍事也算他一份,他鋪瓦片,借助靈力,鋪得相當快,又準确。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工夫,木溫先讓許陵手上的活停一停,人手不夠,讓她去西坊送糕點。
武嶽城的街道熱鬧非凡,車水馬龍,有畫師給河畔邊簪花的姑娘畫畫,還有從異域來做買賣的胡商,牽着載香料皮毛的駱駝。人潮如織,許陵穿過長平街,進入曲折而擠攘的小巷來到西坊,上了拱橋,人流變小,稀稀落落有幾個人經過。
許陵正打算往一條鋪滿青闆石路去,一個從天而降的鵝卵石毫無征兆掉下,骨碌碌滾到她腳邊。
許陵欲發作,正要訓斥哪個沒素質的人不看着點,居然高空抛物,她擡頭,卻看到文青棠樂滋滋站在屋頂上,身後還跟随三名眉豐派女弟子,派頭不小。
西街與碧水雲居隔着一條寬敞的長平街,說偶遇文青棠,又看她如今幸災樂禍的嘴臉,許陵不大相信,既然不是偶遇,那隻能是跟蹤。
許陵踹開那顆鵝卵石,開門見山:“有何貴幹?”盡管她知曉文青棠上門準沒什麼好事在,還是耐着性子詢問。
文青棠手裡盤着一枚光滑的鵝卵石,個頭比方才那顆小,她一躍而下,身後跟随的三名眉豐派弟子将許陵團團圍住。
許陵挑眉,一笑:“這又是什麼意思?”
文青棠方才還好好的,現在似乎不大高興,嘟哝道:“真不明白你身上有哪點值得……”
許陵疑惑:“什麼?”
文青棠馬上閉緊嘴巴。
許陵了然:“有人讓你來找我的?”
文青棠不多說,示意那三名女弟子:“把人帶走。”
“名劍大會規定,不可以在比試之外動手。”許陵護住那盒糕點,真打起來,她沒法從頭到尾護住它。
文青棠似乎早料到許陵會這麼說,上前一步:“這裡除了你,還有其他人可以證明麼,誰又知道是我動的手?”她們換上老百姓的行頭,就算旁人看見了,也無從對證。
許陵環顧四周,竟無一人。
“這招可是向你許陵學的,不賴吧,還請你跟我走一趟。”文青棠示意,那三名女弟子未持劍,一聽指令,步伐武姿相當迅猛,一拳揮來。
許陵回身,用盒子上的提手扣住三個手臂,一個回推,三人猝不及防,踉跄倒在地上。
文青棠見狀,立馬出手,她劍術不行,巴掌拳頭倒熟練,拳風掌風掃來,許陵退步避之,腳跟擦過地面,劃出一個弧線,頗有葉明紗那招“踏雪無痕”的風範。文青棠被這一步伐驚住,手上動作慢了,許陵趁機擒住她右臂,往後一拉,文青棠重心不穩,以為自己這一摔準是狗吃屎。
哪料,跌入一個懷抱,文青棠正要撫心口歎驚險,才發覺左臂也被倒扣在背後,不由得呆愣住,一擡頭,卻見抱住自己的正是許陵,她怒火來得猛烈,斥道:“還不撒開我!”
“你确定?撒開你就得摔地上了,那多疼呀,想想你那天在擂台上掉下來。”許陵故作摔得發痛的神情,擠眉弄眼。
文青棠更是怒火中燒,“那你先放開我的手,我自己起來。”
“好說,好說。”許陵嘴上應道,手臂卻放低,文青棠更降一個度。
文青棠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許陵你故意的是不是?”
“哎,你才發現呐,我這招叫兵不厭詐,學着點。”許陵笑道,文青棠一聽,無地自容,氣得牙癢癢,左腳踹過去,奈何腳上一滑,“哎呀”一聲,徹底倒在許陵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