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栩音孤苦無依,在世的長輩也就我一位,身為叔父,自當疼惜她,不過還是要試一試霍公子的心意。覃家的情況霍公子也知道,不能夠為霍家謀取利益,娶栩音入門,對霍家亦無半點好處可言,如今婚事确鑿,你可有後悔之意?”
霍司決聽出言外之意,覃靖無非怕他悔婚,拐彎抹角不是他的作風,對于覃靖這樣的人,霍司決毫無威脅。
他道:“我不會退婚。”
“為什麼?”
“因為我愛她。”
那不可一世的霍司決,第一次和人說愛。
霍司決說“我愛她”時,覃靖張了張嘴,到底是上了年紀的人,聽青年人談情說愛,坦白流露心意,臉上還是不禁浮現驚異之色。
尤其,像霍司決這樣才華橫溢的世家公子,突如其來說愛一個人,好像是一件微妙的事。
七情六欲,人之常情。
覃靖所想,陰沉冷冽的霍家未來家主似乎不會生出這些情愫,站在至高之處,更加難愛一個人,身邊隻剩自己,愈發孤寂,獨立高樓,忍受非一般人能承受的寒冷。
可霍司決卻是另類。
他說“我愛她”三個字時,臉上浮現的神采,眼中流露出的情感,嘴角揚起一絲淡淡的笑,都在告訴覃靖答案。
得到霍司決的回答,覃靖更勝券在握,如此一來,侄女嫁入霍家,不僅能夠幫襯覃家,而且還能免去覃栩音争奪覃家家主的危機。
妻子,又或是棋子?
覃栩音身不由己,兩難之間,拼出一條可由己說的路,霍司決曆曆在目。
“栩音是我未過門的妻子,不是覃家的棋子。”霍司決收斂笑意,“便是看在她敬覃家主的份兒上,不代表我可以無動于衷,還想問什麼,一并問了罷。”
覃靖連連表示并無,大氣不敢喘,迅速轉移了話題。
覃栩音事後回到覃家,給覃栩筝擦藥,抹到痛處,酸脹無比,疼得他龇牙咧嘴。
“逞強,不自量力。”覃栩音冷哼一聲。
“筝兒是不自量力沒錯,可不能眼睜睜看着覃朝烨辱沒阿姊,無動于衷,反之,那才是懦夫。”
覃栩音為他擦好藥,背過去收拾藥箱,“那是不是該誇筝兒是男子漢?”
覃栩筝卻搖頭,“筝兒算不上男子漢,那也不為懦夫。”
此時,霍司決恰好剛從覃靖那裡回來,聽到姐弟談心,隻好暫留門外。
覃栩筝憤憤不平,他要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就不會打不過覃朝烨那個渾蛋,也不會讓覃栩音這些年來白受那麼多苦,扛下重擔,如今還有趁火打劫的霍家……
想到這兒,他愁起眉頭。
他扯了扯覃栩音衣袖,睜着一雙大眼,認真問道:“阿姊真的要嫁入霍家嗎?”
“筝兒,霍家對于我們姐弟來說,遠遠比現在的覃家好。”
“可是阿姊犧牲了自己的幸福,換來霍家庇護,筝兒不願看到阿姊往後不幸福。”覃栩筝見過霍司決幾面,要相貌有相貌,要才華有才華,但總覺得人冷冰冰的。
覃栩音語重心長:“筝兒,有些事你不清楚,阿姊不是被逼無奈,是心甘情願嫁入霍家,并非犧牲自己的幸福為代價換取霍家庇護,而是因為阿姊,是真心實意愛着那位霍公子。”
覃栩筝略顯迷惑,但還是聽出覃栩音并非心不甘情不願,心裡好受了一點。
覃栩音摸了摸覃栩筝的頭,“阿姊有些事要同叔父叔母說明,你先待在屋裡,阿姊一會兒就回來。”
一走出門,覃栩音便見霍司決站在門外,目光淡然,她關上門,與霍司決不謀而合,離開此地。
“公子居然偷聽我們姐弟說話。”覃栩音笑意盈盈。
霍司決坦蕩道:“不是有意為之,碰巧罷了。”
燈火通明處,他們已近廳堂,覃靖和蔣氏都在,就連覃朝烨也難得出現。
覃栩音止步,“有些家事,我想親自處理,還請公子就此留步。”
她進入廳堂,斂衽一拜:“叔父,叔母。”
覃朝烨挨了覃栩筝幾拳頭,左眼紅腫,抹了藥。白日匆匆見了覃栩音一面,沒仔細一看,如今更近一瞧,一年多不見,這位堂姐容貌愈發好了,可一想起覃栩筝的拳頭,心中怒火便起,若不是覃靖在旁,他非得發作不可。
蔣氏先道:“栩音,你來得正好,我聽教書先生說栩筝在學堂打了烨兒,你恰好在場,你來評評理,烨兒是有些無理取鬧,口無遮攔,可栩筝怎能出手傷及堪比手足的表兄弟呢。”
覃栩音不苟言笑,看向覃朝烨,語氣平淡:“叔母,兩個孩子打鬧玩笑罷了,怎能當真。”
蔣氏微愣,這句話似曾相識,好像哪兒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