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林霜說兩個雞蛋的事,江懷貞淡淡回道:“昨天的沒撿。”
林霜聞言,好不遺憾。
提着菜進了廚房,沖着江老太問:“奶喜歡大骨頭和蘿蔔炖還是和山藥一起炖?”
江老太沒好氣道:“左右不過吃到肚子裡的東西,哪個不一樣?”
“那不一樣,”林霜一邊削着蘿蔔道,“蘿蔔清甜解膩,山藥軟糯爽口,口感不同,吃下去效果也不一樣。”
被她這麼一攪,老太太原本有些上頭的情緒又緩了下來,耷拉着眼皮子道:“都放。”
林霜唇角一勾:“我原也是這麼想的,咱們想到一處去了。”
老太太被她哄着,别扭地轉過頭看着竈台道:“火燒那麼大,油都給燒焦了。”
林霜轉頭去看,火候是稍微大了一些,倒不至于她說的燒焦,但還是上前去,抽出一根木頭塞到旁邊熬着骨頭的竈子裡。
“這樣剛剛好。”
豬闆油熬了半個多時辰才起鍋,整個廚房一股油脂味兒,但對鄉下人來說,是香甜和美味的味道。
林霜把油渣盛在碗裡,分了一半出來,撒上幾粒鹽拌了拌,自己拿了一塊,随即把碗遞給江懷貞。
江懷貞今天身體消耗大,不過在城裡那幾個包子下去,肚子還不算很餓,她期待的是正餐,隻拿了兩塊便不吃了。
江老太倒是想嘗一口,林霜卻沒往她這邊遞,隻是笑眯眯道:“奶的身子吃不了這東西,吃一粒能咳一晚,等弄了晚飯再吃吧。”
自生病以來,江老太已經好久沒怎麼饞東西了,尤其是自家孫女那些喂豬的“豬食”,導緻她對一日的三餐也沒什麼期待。不過自這小丫頭來了以後,幾頓飯下來,她那對食物原本已經一潭死水的心思似乎有了死灰複燃的迹象。
她當然知道這東西不合适入口,可無奈它香啊。
想吃又吃不到,一張臉瞬間變得黑壓壓。
老人越老越像個小孩,尤其是一些脾氣古怪的老人,林霜活了這麼些年,她能明白這個道理,笑着安撫道:“時間不早了,骨頭也熬得差不多,現在就準備晚飯。”
說着淘米做飯,又提着粗面的袋子準備拌點面煎餅子,免得她倆晚上吃粥吃不飽。
江老太見狀道:“煮幹飯吧,我泡着湯吃就成。”
這麼長時間以來一直喝粥,除了省糧食,主要還是為了将就她這老太婆,年紀大了飯太幹就不容易咽下去。
但今天是孫女今年的最後一天上刑場,也不知道心裡受不受得住,看着瘦了許多,面色蒼白得很,總得給她吃頓好的。
林霜聽她這麼說,下意識轉頭去看江懷貞。
江懷貞道:“稀飯配餅子也好吃。”
江老太臉色一沉:“我現在說話都不管用了嗎?讓你不去做的事你偏去做,連煮頓飯都要跟我犟。”
江懷貞立馬閉嘴。
林霜忙笑着打圓場:“好好好,煮幹飯,今晚有肉,我巴不得呢。”
說完轉身又多舀了一碗米,重新淘米,加水,上竈。
她将漸漸冷卻下來的豬油舀到罐子裡,一邊和老太太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眼看米飯冒出香味,才去蹲下來去扒拉櫃子底下的酸菜。
這一罐是昨天另外腌的,沒有跟其他的混在一起。她拿出來瞧了瞧後滿意道:“雖然沒那麼黃,但也已經有酸味了,正好待會兒和肉一起炒,肯定下飯。”
祖孫兩人剛剛嗆了一嘴,這會兒誰都沒出聲。
江懷貞劈完柴,又坐到門口,把沒有編完的簸箕拿過來,繼續編。
林霜把酸菜洗了洗,一邊切一邊問她:“明天是不是要砌炕了?要不了多久就入冬,等做好還得曬幾日才能用得上。”
江懷貞頭也不擡道:“明天砌。”
江老太并不知道她們先前商量的事,問:“什麼炕?”
林霜故意不吱聲。
江懷貞耐心解釋道:“就是冬天能在底下燒火取暖的土床。”
“睡上邊那不得像煎大餅給煎熟了?”江老太驚訝道。
林霜這才接口:“不會,炕面很厚,火不燒那麼旺,睡之前加把火,就能暖上一夜。”
江老太啧了一聲:“老婆子睡了一輩子的木床安穩得很,才不睡那烙煎餅的土鍋子。”
林霜見過那炕的好處,樂意看她此時嘴硬,唇角勾了勾,“您就等着瞧好了。”
老太太一臉不以為意。
今天在集市買了兩斤五花肉,林霜也沒想着一下子煮完,留了一半放油裡稍微煎一下,埋到油罐裡做焖罐肉也不會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