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桑山起了濃霧,遠遠望去,往日清晰可見的青山若隐若現,被白霧隐去。
霧不尋常,想是某位妖魔的神通法術。
讓境界不夠、容易拖後腿的簡沖和汪兩好好留在村子裡,青萍和戲長曲再次往小桑山去。
他們本想往群山深處去,但才靠近,便見茫茫白霧遮住了視野。
謹慎地走入霧中,看不見日月星,方向感一瞬丢失。
耳邊忽地傳來唰唰聲響,卻見四面影子翩跹,涼風陣陣,伥鬼枝丫一般探出利爪,又被劍斬斷。
青萍往戲長曲身邊靠了靠,幾乎快要貼到對方身上,卻完全沒有自覺。
也不知過了多久,戲長曲在一棵樹木旁邊停下,樹上有數道劃痕,青萍道:“鬼打牆。”
放出火焰來,火也失了方向,來回在青萍身邊打轉,被戲長曲一把掐滅:“先回去。”
看來硬闖不可取。
青萍咬指甲,有點焦慮:“能回去嗎?”
他要是敵人,準把他兩關在這裡關到天荒地老,變成兩具白骨……
想着,青萍忽然眨了一下眼睛。
等等,那不是很好嗎?
于是放下手,又開心了。
“……”
戲長曲不懂他怎麼又高興了,不過不啃手就行。
壞習慣真是一如既往,遲早得給他糾正過來。
戲長曲道:“大概率能回去,它要是這麼有本事,也不至于屈居一個小桑山。”
真正恐怖的妖魔都是霍亂天下的存在。
青萍本想點頭,卻忽地想到了自己。
他全身心挂在戲長曲身上,整日淨是做些不務正業的事情,完全沒有好好地發揮自己的天賦特長,以至于乍一看,他好像比這些個妖魔混得還要差:
既沒有害過人性命(在害了,還沒有成功);
又沒有占領過什麼地盤(住宅全靠混和蹭)。
——從妖魔的角度看簡直是完全失敗的魔生。
雖然早已經決定安詳做個廢物了,但聽見戲長曲評價妖魔,心魔沉默片刻,掙紮道:“也不一定……說不定是很厲害的妖魔呢。”
就像他一樣!
事實證明還是戲長曲說得對。
霧裡前進不行,但後退輕易得很,他們沒一會兒便又回到了桑村。
今天來回奔波折騰了一天,天色已暗。
用過晚飯後,村長小心翼翼地提議道:“要不,我當誘餌上山去,妖魔觊觎人,二位或許能趁機破陣去?”
青萍有些驚訝,旋即搖搖頭,道:“那霧裡還有伥鬼呢,你去不行的。”
不過找一個可以入陣的生靈的思路倒是可行。
霧氣自然是不能真的改變時空,它頂多是強行蒙蔽了方向感,而且看濃霧長久不散、又能完美蒙蔽他和戲長曲感知的情況,青萍大緻能猜出來自己和戲長曲恐怕是唯二被針對的對象。
如果有生靈先一步進入霧内,走到目的地,屆時隻要提前施加能夠彼此牽連的法術,青萍和戲長曲便能順着牽引跨過迷霧。
雷火的大腦袋湊過來,打了聲鼾響。它剛剛吃了空靈花,正躍躍欲試想表現一番。
它是妖魔,或許真有可能被放行。
但青萍想了想,道:“你太強了,可能也不行。”
雷火轉身離去,大約一炷香時間,它狂奔回來,背上留了幾道被伥鬼抓出的傷痕,一雙眼睛裡寫滿了:老大,這個太難搞了!我确實不行!
“玩去吧。”青萍揮揮手,又瞥見一邊猶猶豫豫的簡沖。
簡沖:“那個……”
“對了,”青萍敲手心,“可以讓汪兩去試試。”
當初就是因為這個才把汪兩留下來的,險些忘了!
簡沖嘴角一抽。
已經盡可能把自己縮在牆角的汪兩:“……”
雷火翻了個白眼,把哭爹喊娘的汪兩強硬拽走了。
這次嘗試最終還是以失敗告終,汪兩可能還是太強了點。
小乙小聲嘀咕:【我要是有身體……】
它噤聲不語了。
【等一等,等離了法藏秘境,我就幫你弄具身體。】
本來便是在安排上的事。
【!!!】
小乙的震撼自不必說,總之,排除掉了一二三四套方案後,青萍起身,忽地看見一隻貓蹿過。
片刻後,在桌前畫着陣法的戲長曲側頭問:“你為什麼抱着貓?”
“我想好了,就讓小動物去。”青萍說,“我有辦法了。”
戲長曲轉過身,耐心道:“所以你為什麼抱着貓?”
這問題奇怪得很。青萍想了想,還是認真答了:“為了拿給你看。”
戲長曲冷眼看貓,直白問:“你為什麼不抱我抱它?”
青萍想:這不是顯而易見嗎——你沒有毛絨絨,而且也比貓大,他已經抱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