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賢春拉下燈繩,王賢夏立刻拉開窗簾趴到窗子偷看。
黃麗臉上的傷比剛才匆匆一瞟還要嚴重得多。
傷口從眼角一直到太陽穴,不長但很深,傷口還沒完全結痂,不時就有一滴血流下。
“要去醫院處理下才行。”
除了那條傷口,臉和脖頸都有不少處青紫,田青花真是下了死手。
“田青花打你怎麼不躲。”
手上沒有任何處理傷口的藥品,王賢春隻能找塊幹淨毛巾沾熱水擦幹淨臉上幹涸的血迹。
“打不過。”
“打不過不會跑啊。”
“堵在牆角打的,根本跑不掉。”
“她為什麼要打你?”
“中午家裡沒人做飯,田青花讓我弄,我把飯燒糊了……”黃麗苦笑,扯動眼角立時疼得縮了下肩膀:“她罵我和我那個死鬼老爹一樣窩囊,罵我打我就可以,就是不能罵我爸。”
田青花身體素質本就強悍,哪是瘦小的黃麗所能抗衡,三兩下就被堵到牆角打得頭破血流。
打完又跟沒事人似的出門下館子去了,半點都不擔心兩位老人回來發現會說什麼。
“太嚣張了!”王賢春擰眉,下颌不由繃緊。
同時心裡又升起諸多不解,外公外婆不是那種膽小怕事的人,為什麼會一而再再而三容忍田青花如此嚣張的作為。
觀兩位老人的态度明顯早已經不滿,單說為了兩個外孫子……完全适得其反了。
“姐姐,快來看……媽他們進屋去了。”
王賢春一把拉回半個身子都探出窗子的王賢夏,無奈道:“去門口看。”
她對抓奸不感興趣,說完又坐回床邊繼問黃麗:“騰飛哥呢?”
黃騰飛跟着個賣建築材料的老闆做做跑腿的活兒,個把星期回來趟,平時就住工地上。
“我哥兩星期沒回來了……會不會留疤啊!”
再怎麼着也是個姑娘,而且是最愛美的年紀,黃麗照着鏡子小心地檢查臉上傷口。
“應該不會。”
“姐你快出來看,屋裡好像打起來啦。”
離得還是有點遠,王賢夏就能瞧見映在窗戶上的人影,聽裡邊吵得厲害,隻能在門口跺腳幹着急。
有了大姐帶頭,馬上樂呵呵地跟了上去。
窗口邊,趙黨成被牛叔和幾個大老爺們壓着雙手跪在地上,全身上下就穿了條長褲子。
“臭不要臉。”有人罵。
牛嬸子更是犀利,不知道在哪摸來的火鉗高高舉起,一紅一黑兩條内褲随着力道搖晃。
“瞧瞧這二指寬的布條子,隔着兩條街都能聞到騷腥氣!”
黃桂英兩手叉腰,一改平日裡說話帶笑的樣子,聲調又高又尖:“我說怎麼好心要給我家介紹對象,原來姘頭吹了這枕頭風啊……好一對不要臉的狗男女。”
至于田青花,披頭散發地站在床腳,用被子将頭和身體全裹了起來。
“你們又不是公安,就是公安也管不着我屋裡的事……放開我!放開我!”
田青花還因為丢臉不敢擡頭,趙黨成仰頭理直氣壯地怒吼着
現在搞破鞋不會遊街,偷情也不再是犯法的事。
大人們被氣憤沖昏了頭,要不了多久就會意識到他們的行為有問題。
正是如此,王賢春才會讓三妹去找陸鳳。
至于找陸鳳的原因嗎……王賢春嘴角微微翹起,拉着黃麗讓開了進屋的路。
一陣密集腳步聲靠近,首當其沖的是陸叔叔和一個膀大腰圓的中年婦女。
趙黨成的媳婦……陸荷花。
陸荷花是陸叔叔的堂妹,當年因為第一任丈夫工作調派才從江平去了山溝溝裡支援三線建設。
丈夫去世後陸家人托關系把人調回了江平,就在附近毛紡廠上班。
陸荷花父母兄弟都在土連巷,結婚後住得也是陸家的房子,趙黨成說是吃軟飯的都一點不為過。
陸家人氣勢洶洶地沖進屋裡,霎時間屋裡便被密密麻麻的人擠得沒了空地。
不僅屋裡,連窗後都被堵得嚴嚴實實,連個縫隙都沒留。
“抓着了嗎?”
看不到裡面又不知道情況的陸鳳隻能來問王賢春。
王賢春笑着點頭。
“抓個正着。”
王賢夏更是激動的比劃:“光着就被抓了,褲衩子都沒來得及穿。”
許是這句話說得太響亮,片刻後王元貴陰沉着臉從屋裡走出來,朝大門口的方向一指。
“你們帶麗麗去醫院看看臉,看完就直接回家去别在這偷聽,今晚你們幾姐妹早點睡别偷看電視。”
留下無望,王元貴說完并沒有離開,而是目送幾人離開後還特意把大門鎖了起來。
五人面面相觑……隻能老實去附近的診所處理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