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看個頭疼腦熱的診所已經關門,整條北街黑乎乎的沒了一點燈光。
“回去用水洗洗算了。”
“不行,傷口說不定要縫針……”王賢春覺得不能馬虎,非拖着嫌麻煩的黃麗又轉去市醫院。
醫院離土連巷有些距離,五人邊走邊猜測着今晚這件事最後會怎麼處理。
說到興頭,陸鳳發現王賢春全程一言不發,不由好奇:“賢春你說呢?”
“陸嬸子是你表姑,怎麼問我?”
陸荷花那也是殺豬匠的女兒,脾氣性格完美遺傳到了陸家的火爆,否則趙黨成跟田青花就不會打什麼暗号偷情。
究其原因……兩個人都怵陸荷花。
“我隻能猜到她會把趙黨成打得滿頭包,至于接下來會怎麼樣我也不曉得。”
“繼續過日子呗!難不成還真的離婚啊?”王賢春搖頭。
陸荷花給趙黨成生了個兒子才剛一歲多,要是離婚孩子就沒了爹,多半陸家會忍下這口氣。
不過……王賢春覺得趙黨成倒未必會忍得下去。
今年趙黨成跟兩個社會上的朋友搞了幾車二手鋼材,轉手後掙了點錢,鬧得整個土連巷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有錢在手,趙黨成說話都牛氣哄天,街頭巷尾沒少聽他在那吹噓。
不管這兩口子會不會離婚,王賢春隻要田青花臭了名聲,至少以後夾着尾巴做人不惹事就行。
“不管大人的事了!我自己都還一堆事兒要忙活呢。”
陸鳳煩躁得直撓頭。
其實王賢秋來叫他們的上一秒,家裡還在進行對姐妹倆進行批評教育。
陸鳳成績班級墊底,眼看明年六月份的畢業測試及格無望,父母已經開始商讨究竟複讀還是托關系找份其他工作。
想來想去都沒個頭緒,忍不住想問問王賢春的意見。
“你說我該複讀還是幹脆出去上班得了……”
“等等。”王賢春忽然擡手,一把扯回快沖出轉彎的王賢夏:“前邊有人打架,别過去。”
有人能抓住改革開放的機遇賺錢改變人生,就有趁亂做些違法犯罪的人。
江平市近兩年盜竊事件頻發,王家一樓的每個窗戶都加裝了三根鐵條。
這其中還有些流氓團體流竄在各個片區,搶錢敲詐都是家常便飯,普通人碰見了隻能自認倒黴。
不遠處那兩撥人……王賢春探頭出去看了眼又連忙縮回來 。
聽吵架内容好像跟錢有關系。
本想繞路往另一條路去,剛一動就被黃麗拉住了手:“姐,我聽到我哥的聲音了。”
“騰飛哥?”
王賢春仔細去聽,還真是黃騰飛的聲音,而且其中最激動那個就是。
“這些錢是我拿命賺來的,憑什麼你說少就少,今天要是不給夠我就是死都不放手!”
這這句話幾乎是黃騰飛嘶吼出來的。
等眼睛适應黑暗光線,王賢春逐漸看清巷子裡對峙的兩撥人。
确切說是一個人對一群人。
黃騰飛使勁抓着對面牛仔褲青年,用力之下硬生生的将對方褲子拽得露出了半邊屁股。
“媽的!敬酒不吃吃罰酒,給我松手……再不松手老子打死你。”男青年往上提褲子,顯然已經在暴怒邊緣。
“給錢。”黃騰飛就兩個字。
“給我好好收拾他一頓。”
就是力氣再大也是雙拳難敵四手,黃騰飛被沖上來的兩個男人扼住脖頸往後拖去。
牛仔褲男青年邊提褲子邊惡狠狠地吩咐其他人。
“給我狠狠的打。”
“哥。”黃麗着急地想往外沖,被王賢春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往後扯:“先别說話。”
黃麗瞬間安靜下來,片刻後才忽然意識到自己怎麼就那麼聽話。
王賢春擋在身前,忽然沖巷子裡的幾人大叫起來。
“公安同志,就在前頭……前頭有流氓打人。”
聲音是個中氣十足的男青年,光聽聲音就能想象得出這人個頭高大。
“老劉,我先帶隊過去,你帶二隊跟上。”
下一句,聲音又頃刻間變成了個中年男人,連跑動時呼吸不平的感覺都活靈活現。
“要是抓住人咱們可就立了大功了。”
年輕聲音躍躍欲試,下一秒王賢春就轉過頭來示意幾人:“跑。”說着開始原地跺腳。
幾人在震驚中開始原地跺腳。
跑動的聲音也許全是破綻,可對幾個正在打人的混混來說根本就沒精力分辨。
隻聽牛仔褲青年急忙對幾人喊句跑,自己就先撒丫子往大路上跑去。
那幾人甩下黃騰飛,着急忙慌地追随老大跑去。
遠遠的還能聽見老大氣急敗壞地吼幾人:“分開跑蠢材!”
“……”
又等了一兩分鐘,王賢春跑出去。
黃騰飛趴在地上起不來,看着急想爬起來的樣子,多半也害怕真被公安抓到。
“哥。”黃麗撲上去扶住黃騰飛。
“這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先去醫院。”王賢春冷靜地往流氓們四散奔逃的方向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