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遷和林風揚這幾天掃雪掃多了,對附近地勢很是熟悉。
這裡連下了好幾天大雪,葉遷和林風揚勤勤懇懇地鏟雪,在院子外面堆了半人高的雪堆。
說起來有點不厚道,林風揚帶着清嘉去了雪堆旁邊,畢竟院子裡的雪都被掃沒了。
葉遷挖出一塊還算松軟的雪,團起來扔到了清嘉懷裡。
清嘉雖然看不見,但是能觸摸到。
“清嘉,你眼睛到底是怎麼回事?”葉遷看着清嘉空茫的雙眼,忍不住問。
在霍承和徐雁面前,葉遷沒什麼話語權,也不敢說話,隻有在私底下她才敢問一句。
“我也不知道,剛開始還能看見的,就在某個瞬間,忽然就看不見了。”清嘉對着葉遷搖頭,“你們離開之後去了哪裡,有找到霍承嗎?”
“我們離開之後沒到老大,反而遇到了餘林基地的外遣隊。”林風揚說,“徐雁還帶着你去找餘林基地呢,他都不知道自己大本營都要被餘林基地炸了。”
“之後我和葉遷帶着回雁商隊去餘林基地,結果在路上遇到了你和老大,老大把我們扔上直升機,之後就到這裡來了。”
“可惜你看不見,這裡有好大的雪,一天不掃這些雪能直接把人埋了!”林風揚語氣誇張,逗得清嘉想笑。
霍承不知道和徐家兄弟談了什麼,總之他帶着清嘉還有葉遷林風揚就在這裡住下了。
徐回鋒那邊堅持說清嘉眼瞎是因為異能使用過度,霍承外行無法指揮内行,隻能聽他安排。
坐标C的風雪一直如此,霍承很熟悉這塊地方。
清嘉每天都被壓着喝藥,藥物是刺鼻且難喝的中藥,療程多起效慢,她喝得不情不願。霍承有時候會帶她出去走一走。
清嘉還是看不見,但她适應能力很強,在很短的時間内就适應了眼盲狀态,如果不是看她的眼睛,很難發現她看不見。
院子外的地方積雪厚重,一般是霍承在前面開道,清嘉跟在他身後,踩着他走過的路。
“霍承。”清嘉叫了他一聲。
霍承回頭,“怎麼了?”
“我想走前面。”
霍承沉默一瞬,把位置讓給了清嘉。
清嘉接過霍承給她折下來的樹枝,在雪地上一深一淺地戳着。
霍承跟在她身後,小心翼翼地盯着清嘉,生怕她摔了。
積雪深厚,前幾日的雪落在地上,凝成了冰殼。盡管清嘉拿着樹枝當拐杖,還是不可避免地摔倒了。
正正好好摔在了霍承懷裡。
“還要走前面嗎?”霍承從腋下撈起清嘉,找了塊地方讓她站穩。
“還要。”清嘉靠在霍承懷裡,聲音悶悶的。從霍承的角度看下去,他隻看得見清嘉蓬松的頭頂。
清嘉情緒不對。
霍承并不想讓清嘉在冰天雪地裡心情低落,他幹脆用了點力氣撈起清嘉,把她抱了起來。
清嘉被霍承突然的舉動吓到了,她下意識抱住了霍承的脖頸,神色茫然。
“我們先回去。”
清嘉想說點什麼,但最終沒說出來,一路上沉默地待在霍承懷裡。
進了屋裡,霍承把清嘉放在床上,給她換好了鞋。
她在外面穿的是加厚防水的靴子,室内燒着炭火,穿着這種鞋子會難受。
“清嘉,你想幹什麼?”霍承問。
他看清嘉在眼瞎之後适應得很好,還真以為她沒事了。
誰知道她隻是沒說。
清嘉咬着嘴唇,偏過頭去,沒說話。
她不說話,霍承也沒說話。
房間内寂靜一片,霍承把清嘉換下來的鞋放在架子上,搬了把椅子坐在她身旁。
清嘉看不見,但奇異的,她能聽到霍承呼吸的聲音。
輕緩,平穩,強健有力。
她想,霍承确實是表裡如一的人,他身上所有的特征都那麼鮮明獨特,從一而始終。
“我不想一直這樣。”清嘉躊躇許久,還是說了出來。
“我不想一直這樣沒用,我什麼都不會,什麼也做不了,一直隻會拖後腿,一直都需要被照顧,沒有别人幫忙我什麼也不是。”
清嘉說得很艱難,她以為她可以慢慢變好的,之前她都會開槍了,她有機會學會其他的東西。但現在她看不見了,什麼都沒有了,之前學的東西都用不上來。
現在她一個人連走路散步都做不到。
清嘉想不通,一個人怎麼可以沒用成這樣。
她越想越憋屈,眼裡不知道什麼時候蓄滿了水汽,眼淚差點就要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