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承扣上了襯衫的扣子，随意套了一件外套就出去了，給清嘉打了一盆洗漱用的熱水回來。

得知清嘉看得見之後，大家都很是開心，尤其是林風揚，他說他要下手給清嘉做一頓好吃的，收了葉遷和徐回鋒兩個人的白眼。

好在清嘉願意給他捧場，他樂呵呵地進了廚房。

清嘉雖然在這裡住了很久，但她還是第一次看見雪。

坐标C常年被冰雪覆蓋，樹木高大疏朗，天高風闊，目之所及皆是一片雪白。

霍承帶着清嘉出去走了一圈，走的是他帶清嘉散步的那條路線。

故地重遊給清嘉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現在她看得見了，不需要霍承的指引，但她卻主動牽了霍承的手。

霍承不會拒絕清嘉，他和清嘉就并肩走在一起，四周都是寂靜的，隻有鞋底踩過松軟積雪的嘎吱聲。

清嘉頭上戴了一頂厚厚的帽子，擋住了吹向耳朵的寒風。

她第一次見這樣的景色，怎麼看怎麼稀奇，霍承一直注意着她的動态，時不時給她扶一下移位的帽子。

在帽子再一次歪斜，霍承伸手扶正的時候，清嘉忽然轉頭。

霍承沒料到她的動作，帽子就那麼斜飛出去了，霍承寬大帶着繭子的手就落在了清嘉頭上。

清嘉似乎想跟他說話，稍稍踮起了腳尖，她頭頂的發絲無意間在霍承手心摩挲，帶來些細微的癢意。

霍承收回手，彎腰撿起了清嘉的帽子。

“怎麼了？”他拍幹淨帽子上的積雪，重新給清嘉帶好。

“霍承，你喜歡坐标C嗎？”清嘉問。

“怎麼突然問這個？”

“你和坐标C很像，我也說不上來，但就是很像。”

經過這個小插曲之後，清嘉牽着霍承的手繼續走着，霍承的聲音在寂靜的雪地裡很清晰，清嘉睜着眼睛，聽他述說。

“我在坐标C生活過很長一段時間，那個時候我很不習慣坐标C的環境和氣候，但時間久了，坐标C也就這樣。”

“它和其他地方沒有區别，或者說末日新曆的所有地方都沒應區别。”

“以前我很讨厭坐标C，”霍承說到這裡嗤笑一聲，似乎在嘲諷自己，“但在我有能力出去之後，發現其他地方還不如坐标C，我的喜好并不重要，或者說，末日新曆沒有人重要，這片土地埋了太多屍體，每一具都曾經重要。”

“活着的人在哪都是一樣，如果讓我選擇，我應該會在快死的時候回到坐标C。”

清嘉靜靜地聽着，霍承的手裸露在冰冷的空氣之中，清嘉的手上套着皮質手套，這副手套裡面塞着柔軟的絨毛，是霍承親手縫制的。

她握緊霍承的手，試圖将手套裡的溫度傳遞進去。

霍承輕笑，修長有力的手指反而包裹住清嘉的雙手。

“不用擔心我，我沒事，就是想到了一些過去的事情。”

“可能是我在這邊生活的時間很長，你看出我在這裡生活的痕迹了。”霍承說，“這是好事，說明你很敏銳，這是一個很不錯的優點。”

“但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清嘉低頭看着地上的積雪，專門挑積雪堆積的地方踩，每走一步都會留下完整的腳印。

“嗯？”霍承挑眉。

“坐标C很遼闊，這裡怎麼看都是雪白的一片，很開闊。”

“沙海基地也很開闊，黃色的沙塵遍布，一眼就看得見天。”霍承說。

“不一樣，沙海基地隻有黃沙，一年四季都是這樣。但是坐标C有山有樹，有冰雪也有群山。”

“但是這裡很單調，有大半年都是這樣的景色，春夏被壓縮在短短幾個月内，其餘時間都是能凍死人的嚴寒。”

霍承說不上自己是什麼心态，清嘉說一句他反駁一句。

這個舉動很幼稚，還有欺負人的嫌疑，但霍承無法控制自己。

他也不想控制，這是他近期以來難得自由輕快的時刻。

清嘉也覺得霍承有點不對勁，但她覺得霍承可能是單純的不喜歡坐标C，畢竟霍承說了，他在坐标C有一段很不好的回憶。

她繼續組織語言，努力把自己想要的意思表達出來。

“這裡是很單調，看過去隻有白色的一片，什麼都沒有，但走進了回發現這裡有群山白雪，有蕭條也有壯闊。”

“白色的山峰與雲端相連，光秃秃的樹上覆蓋着一層冰雪，這樣的景色并不單調，第一眼看過去的時候隻會是震撼。”

清嘉說得很認真，她扯過霍承的衣袖，與霍承對視：“坐标C并不單調，這裡很像你，你也不單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