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嘉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葉遷聳了聳肩，說：“我是被人收養的，過得比他好點，但是也沒好太多。”

“雇傭兵工會以前和現在沒差多少，你要是沒來我們還能跟你聊一聊，但是你看過了。其實不止雇傭兵工會，基地外所有地方都差不多。”

三人聊了一會，但深夜風涼，他們沒聊多久就回了車内。

往事被人從塵封的記憶裡翻出來，清嘉忽然發現，她已經可以心平氣和地提起沙海基地了。

清嘉不喜歡沙海基地，她也不喜歡别人叫她明珠。

她在沙海基地的其實沒有住處，屬于她的小房間就是在實驗室某個角落隔出來的，那是她的休息空間。

早些年的時候，清嘉确實不可以随意離開那個房間，她沒有自由行動的權力，擅自做出任何選擇都會遭受懲罰。

那些人并不會真正傷害她，他們喜歡動用不明顯的陰暗手段讓清嘉得到教訓。

清嘉不喜歡回憶那段時光，那段曆史在她的記憶中是沾着血污的，有别人的血，有異種的血，還有她自己的血。

後來情況改善了，因為清嘉當時年紀太小又，在遭遇多次驚吓之後出現了自殘現象，引起了更高級别話事人的注意。

之後負責她的是一個漂亮但刻薄銳利的女性研究員，她稱呼清嘉為明珠。

那位研究員很刻薄，但她對所有人都是如出一轍的刻薄，因此清嘉很喜歡她。

她曾經跟這個女研究員分享過自己的經曆。

清嘉還殘留着對父母的記憶，她知道自己叫清嘉，但沙海基地沒有人稱呼過她的名字。

研究員對她說，她在沙海基地裡不會有其他名字，她在這裡隻能是明珠。

想到這裡，她忽然就想起了霍承。

霍承是她遇到過最好的人，清嘉想，她可以一輩子跟在霍承身邊。

***

坐标C，徐回鋒的小屋。

徐回鋒覺得末日新曆真的要亂，他在這養老十來年無人問津，最近短短幾個月，他這個小破木屋來客不斷。

也不對，有個不是客，有個純讨債的。

徐雁大大咧咧地躺在他的屋子裡，也不管傷好沒好，一副大爺模樣。

徐回鋒剛開始還擔心他，結果徐雁這人外貌沒變，心理年齡也沒變，跟當年一樣一樣的，又賤又欠。

“你打算在我這賴多久？”徐回鋒問他。

徐回鋒不相信徐雁能丢掉回雁商隊，但他那一身傷痕實在是觸目驚心。

徐回鋒年紀大了愛多想，他害怕徐雁是内心痛苦愧疚但不願流露出來讓他傷心才擺出那副又賤又欠的模樣來，所以他不敢問回雁商隊，也不敢問他那一身傷是從哪來的。

他埋頭苦幹給徐雁治病，時不時找點理由跟他說話灌點雞湯，再自以為隐蔽地用視線餘光關注徐雁的狀态。

徐雁受不住徐回鋒這個模樣。

“你想問啥你直接問吧，别在這裝了。”徐雁翻了個白眼。

徐回鋒等的就是這句話，他問徐雁：“你這傷怎麼整的？”

徐雁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

“被沙海基地和餘林基地各自分工打出來的。”

徐回鋒了然點頭：“怪不得你來坐标C。”

“那回雁商隊咋回事，真沒了？”徐回鋒不信。

“真沒了，回雁商隊的‘回’和‘雁’都沒了，”徐雁冷着臉，“現在回雁商隊已經被餘林基地收編了，改成餘林基地第104軍團商隊了。”

“餘林基地已經開始收編基地外商隊了嗎？”徐回鋒皺眉。

“餘林基地之前跟沙海基地起沖突，被沙海基地的人跑到家門口挑釁。之後沙海基地遭遇特大異種潮，傷亡慘重，所以餘林基地乘機報複，但是沒讨到好處。”徐雁說話時語氣平靜，眼睛卻泛着兇光。

“他們老早就開始打回雁商隊的主意了，這不是聯合了回雁商隊明面上的話事人給我擺了出鴻門宴，我好不容易跑出來又遇到了沙海基地的人。”

“沙海基地那群傻逼實在是活該，那群人看見我從餘林基地方向跑出來就把我當餘林基地的人，追着我打了一路。”

徐回鋒實在沒忍住，笑了出來。

“回雁商隊明面上的話事人是誰？”他問徐雁。

提起這個徐雁更沒好氣了。

“明面那個，是你前任出軌對象的兒子。”

好了，這會徐回鋒也不笑了。

他冷着臉給徐雁上了個藥，轉頭就出去了。

***

清嘉在路途上實在無聊，所以她要了方向盤的位置，連踩好幾腳油門，玩了一把速度與激情。

葉遷和林風揚是跑懸賞的老手了，被清嘉的車技颠簸到暈車。

後來林風揚身殘志堅頂替了清嘉的位置。

清嘉實在是沒事幹了，她隻能掏出霍承給的通訊器，單方面跟霍承對話。

【林風揚嫌棄我車技不好。】

【葉遷也跟着嫌棄我。】

【你也會嫌棄我嗎？】

霍承沒法回答清嘉，所以清嘉默認霍承不會嫌棄她。

“清嘉沒事的，雖然你開車真的很爛，但是可以練的。”林風揚緩過神來，終于想起來安慰清嘉了。

“那我現在能練嗎？”清嘉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