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吹來的,還有繁雜與隐蔽的不同氣息。
她腳步未變,隻是回想起上一次到這裡,好像用的是日向家的白眼,于是眼睛一閉一睜,幽黑的黑眸頃刻就轉換成了純淨的白瞳。
和上次不同,上次她還刻意繞過了暗中守着的暗部,但這一次,她光明正大地推開藏書室的大門,慢悠悠踏了進去。
腳尖落地,刹那間,漫天殺意如細針般密不透風直指而來,空氣一瞬凝固,數不清的根部戴着面具,如最無形的影子,無聲無息将她包圍。
寒光乍現,密密麻麻的苦無和手裡劍穿透空氣,刺耳的破空聲如爆破炸響一般。稍不注意就會讓人四分五裂的銀色絲線悄然間密布整個空間。
此刻,藏書室已成天羅地網,隻待将進籠的獵物無情捕捉。
隻是……獵物?
玩家擡頭,忽視充滿殺機即将把她戳成刺猬的苦無和手裡劍,目光穿透如蛛網密布的銀色絲線,和站在人群最後面,眼神陰沉狠戾,用紗布裹着半邊臉的老頭對視着。
仿佛看不見對方獨眼中的寒霜。
彎眸。
微笑。
-
“鼬,你有段時間沒去找你那位朋友了吧?”
樹林裡,面對止水的調侃發問,宇智波鼬垂了垂漂亮的黑眸,一個用力把指縫間夾着的三支苦無發洩地戳入靶子,他微不可察撇下嘴,“我說我不會在她面前哭,她就把我趕了出來,叫我會哭了再去找她。”
止水聽了捧着肚子哈哈大笑,鼬悶悶地瞪了他一眼。
笑完後的止水抹了抹眼角,“所以這就是你這段時間心情不好的原因,不過讓男子漢,特别是你哭的話,确實有些難度呢。”
又是一支發洩的苦無飛去,這次,大力到直接将靶子穿透。
宇智波鼬擦了擦臉上的細汗,“我不認為自己不會哭,我隻是沒有成為第一個。”
止水弄不懂兩人之間的事,也不會幹涉,他直接拍了拍鼬的肩膀,“嘛、嘛,那今天陪我去出個任務吧。”
宇智波鼬答應了。
即将出發時,止水裝好了工具,擡頭掃見站在石頭上側對他的鼬的黑發。
他笑着無意感歎,“鼬,你的頭發已經變得那麼長了啊,時間過得真快。”
但他無意地随意一句,卻像一顆石頭措不及防地砸入鼬的心湖。
愣愣地擡手摸向後腦,往前勾了一束,才發現自己的頭發原來已經超過了鎖骨的位置。
忽然間。
宇智波鼬開口了。
他面無表情發問:“止水,可以再等我半個小時嗎?”
止水摸不着頭腦,但他還是同意了,“有什麼要緊事嗎?”
鼬平靜地從石頭上跳下,“很要緊的事。”
看着他消失在叢林中的身影,止水搖頭失笑,“怎麼忽然這麼高興。”
高大的樹林如殘影般快速從身邊掠過,宇智波鼬面上沒有洩露多餘情緒,除了腳下趕路的動作越來越快。
很快出了樹林,忍者步在晚間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奔跑着,最後進入宇智波族地,翻過一面圍牆,最後終于到達目的地。
屋内沒有亮燈。
不過鼬已經習慣了,他上前敲了敲門,喚了一聲玩家的名字。
和往常一樣沒有回應。
而且這次和往常不同,屋裡面沒有人。
彌月……不在家?
他知道,她有些時候會出去,他也知道,一般他來不久,她就會出現。
趕路用了十分鐘,回去差不多也要十分鐘,那就有十分鐘的時間可以用來等人。
鼬默默地坐到屋外的走廊上,沒有坐在玩家常坐的位置,而是坐到了那個位置旁邊。
十分鐘,鼬開始數數。
一秒、兩秒……一分鐘。
他安靜等待着,同時在心裡默默組織語言。
自己大概還是不會在她面前哭,所以該怎麼不讓她繼續生氣。
一百七一秒、一百七十二秒……三分鐘。
他不會哭的,彌月不喜歡重複無趣的東西,她不會在意第二個。
四百六十五、四百六十六……八分鐘。
他頭發已經長了,說不定她會想摸一摸。
五百三十二、五百三十三……九分鐘。
……那人哭得很好看嗎?
十分鐘。
涼風讓牆外的樹葉又開始簌簌地響,安靜的院子仿佛沒有一個人存在。
宇智波鼬抿了抿唇,安靜起身。
其實也不一定今天來,不過是頭發長了,他可以明天後天下次下下次再來,他學會了影分身,和本體沒有區别,還可以讓影分身來,當然,後面的訓練多了,他還可以不來。
隻是頭發長了,沒有什麼意義,以後随便什麼時間,想來想來。
他睜着一雙黝黑的眼睛,平靜跳下走廊,穿過院子,卻在即将跳上圍牆的時候,擡頭看了看黑壓壓,沒有星星,也看不見月亮光的夜色。
“……”
突然間,他開始倒數。
十 、九、八……
十秒的差距,他可以用盡全力彌補,不會耽誤和止水的任務。
七、六……
因為是突然間意識到了,所以也想讓她突然間知道。
五、四……
影分身不好。
三、二……
确實沒有什麼意義,但并非每件事都需要意義,隻需要想這麼做。
等一會兒見到她,他說一句,“我們和好吧。”雖然他們并沒有吵架。
一。
同時與心裡倒數響起的,還有一聲——
“鼬?”
身後,一道熟悉的聲音叫出了他的名字,走神中的宇智波鼬,漫天飛散的神智終于被召回。
十秒緊吊在心裡的大石頭重重往心底砸去。
鼬簡單舒展了眉眼。
“彌月,我的頭發長了,确實很适合我,你要第一個摸摸它嗎?”
“說不定,會比像珍珠一樣的眼淚好看。”
他很淺很淺彎起嘴角回頭,仿佛看起來并沒有想象中那麼高興。
卻下一秒,他僵硬地怔住。
“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