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看上去休息得差不多了。”貝爾摩德含笑的聲音響起，“該繼續工作了，波本——”

萊伊站在原地，看着兩人從他的視野裡消失，點了第四根煙。他坐在剛才波本的座位上，擡頭，看到了波本視線的盡頭，是一座燈塔。

在他的注視中，燈光機械地轉過一圈，又一圈。

“嘿萊伊，醒醒。”穿着白大褂的金發醫生敲了敲門，喚醒了黑發男人逐漸渙散的意識，萊伊眨了眨眼，把燃至指根的煙熄滅在那一碟小餅幹裡，敷衍地應了聲。

“休息時間還沒到吧。”

“你再說一遍，你在哪裡？”

琴酒有點困惑，他很不理解伏特加怎麼做個簡單的交易任務能從福島跑到橫濱，還能把任務目标弄丢了。

“對，對不起大哥，”電話另一邊的伏特加聽起來快碎了，他條件反射般大聲道歉，然後急促地開始彙報任務情況：“我們在福島約定好的倉庫見面，确認交易口令無誤後就交換了手提箱，但是等我回到車上打開箱子，才發現他們給的樣品都是假貨！再去追的時候發現他們一路向南跑，我絕對沒有跟錯人，他們直接跑到橫濱港口來了。”

“……”

“但是港口好像有另外個幫派的秘密活動，等我繞開他們潛入的時候車子裡已經沒有人了，同時在登船的有一艘正在卸貨的貨輪，一艘郵輪，還有兩艘沒人的快艇，用夜視望遠鏡在登船人員裡找了一遍，沒有發現任務目标。”

伏特加趴在集裝箱頂，黑色的大衣讓他完美地隐入夜色中，他手握夜視儀仔仔細細地在人群中尋覓可能出現的交易對象，未果，隻能打電話給他大哥。

琴酒皺眉，沉思片刻後道：“你去記一下郵輪的名字，這次任務按失敗處理，後續我會安排人跟進，你先撤離。”

深夜正常卸貨的貨輪，深夜上船的遊客，無人的快艇。

三選一。

不過如果是他知道的那艘郵輪的話，那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就是它。

那艘郵輪的名字該不會是……

……奧德修斯号。

“大哥，是奧德修斯号。”伏特加那邊傳來槍聲和腳步聲，“我被發現了。”

“嘟……嘟……嘟……”

伏特加信号消失。

“……有……不大……”

“不行……加大……再試……”

“……！有……腦……”

“……嗡……滴，滴，滴……”

刺耳的電流聲在頭顱裡炸開，眼前是晃動的光斑和人影，靈魂仿佛被禁锢在一個狹小的容器裡反複撕裂。但是動不了，無論他怎麼努力，都無法哪怕顫動一下眼皮。他不知道他是誰，不知道他在哪，隻有無邊的痛苦和嘈雜一遍遍撕裂他。

“■■■”

聲音停止了，所有的疼痛和絕望一瞬間都離他遠去，莫名的安全感席卷而來，無法抗拒的倦意包裹着他，仿佛有雙手撫上了他的雙眼。

他的眼前終于重回黑暗。

他的靈魂終于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