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随後趕到的就是波本嗎？”

“我知道。”諸伏景光閉着眼，低着頭冷靜地說，“我怎麼可能聽不出他的腳步聲。”

“……”

“但是我不會拿zero來賭，如果那是個陷阱，暴露就會是我和zero兩個人。”諸伏景光近乎冷酷地說，“我活着隻會讓zero露出更多破綻，所以我必須死。”

搭在他肩上的手随着他說的話緩緩收緊，用力到甚至讓他都感覺到疼痛的地步，他真切感受到黑澤在生氣。

“我就晚來了幾分鐘。”黑澤陣緩慢地說着松開手，“你再等幾分鐘，無論是波本還是我，都能想辦法幫你假死。”

“抱歉。”諸伏景光蹲在沙發面前誠懇地道歉。

“但是我當時……好吧，我确實心态有點問題。”諸伏景光自暴自棄般笑了聲，“當時的我可能有些自毀傾向。”

諸伏景光輕呼一口氣，有些事情能說出來反而讓他輕松一些，幹脆坐在地上雙手托腮，把面前的黑澤陣當真神父一樣傾訴自己的煩惱。

“其實吧，在我卧底暴露前一段時間我就覺得警視廳有點不對勁。”小孩鼓着臉，分明是一副很可愛的模樣，眼神卻是十分冷酷還帶着一絲凝重，“我上警校那年，曾處理過一個案子，那個案子和我的父母有些關系。”

“我的聯絡人說，那份檔案被人調動了，認為我有暴露的風險，建議我立刻撤離。”

但是諸伏景光顯然沒聽，不然也不會被組織追殺。

“我和zero的檔案應該都從警校抽出去了，那份案件裡也做過處理，把我們兩個人的名字删掉了，聽zero說那應該是由公安處理的，理論上應該天衣無縫。”

“但是，那個犯人之前的案件和你們家有關，抽調檔案的人因此順藤摸瓜把你找出來了。”黑澤陣順着諸伏景光的思路往下講，并示意他講重點。

“嗯，我問聯絡人是誰動了那份檔案。”諸伏景光眼神中充滿了迷茫，“他說，是警視廳二把手的家人。對警視廳這些年的案件有着好奇，那位二把手就親自把檔案室的鑰匙違規交給了他的兒子，而這位太子爺，呵。”諸伏景光冷笑了一聲，“因為被酒吧的人恭維了幾句，就私自夾帶了幾份檔案出去和大家‘分享’。”

黑澤陣明白了。

發覺警視廳從根上就開始腐爛的諸伏景光一時沒有想明白，也沒來得及想明白，就被迫暴露了。

而降谷零的檔案是由公安進行處理的，無論如何也不會出問題，因此諸伏景光坦然地接受了自己必死的命運，決絕的走向死亡。

“死過一次才知道生命的寶貴。”諸伏景光認真地對着黑澤陣的眼睛，“我的命是你救的，我會好好活着。”

墨綠色的眼眸注視着他，良久，黑澤陣才把諸伏景光從地上撈起來放在沙發上，站起身。

“餓了，昨天也沒時間吃飯。”随手披了件衣服，黑澤陣走進廚房，那裡果然放了些新鮮食材，但是廚房光亮如新，一看就沒使用過。

諸伏景光蹭進廚房，把挽起袖子的黑澤陣往外推，一邊推一邊嘴裡咕哝着，“你還受着傷，一身血，你先去休息，我做完飯叫你下來。”

有些心虛和炸毛的小景光心裡想着怎麼可能讓一個受傷的人做飯，以及得做點清淡的有營養的給黑澤和zero補補……

目送黑澤陣上了樓，諸伏景光一邊整理起廚房一邊撥通了電話。

“萩原？你睡了嗎？”

大洋彼岸的那頭，半夜餓了爬起來做夜宵的真·夜貓子，萩原研二一手握着手機一手握着鏟子。

【嗨~小諸伏，大忙人終于有空聯系我們啦，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們幫忙嗎。】電話那頭傳來相當稚嫩的聲音。前不久才剛被允許短暫變成人形的萩原研二大約才七八歲的樣子，踩着凳子才能夠到廚房的島台。

“唔……确實有些事情。”諸伏景光猶豫着要不要把zero的事情告訴他們，畢竟光靠他一個人很難編出像樣的劇本。

【是關于你和黑澤先生的事情嗎？】

萩原研二沉吟片刻後大膽猜測。

“什麼？”諸伏景光一愣。

【嘛~你煩惱很久了吧，雖然表現得不是很明顯，但是研二醬看出來了哦。】萩原研二笑着說。

“……”諸伏景光沒想到這件事情居然是萩原研二先發現的端倪，明明他也是才剛察覺到不對。

“萩原，既然你看出來了，那能給我一些建議嗎？”諸伏景光壓低聲音，他知道黑澤陣的聽力也十分出衆，“我實在分不清對他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

【不行哦，小諸伏。】意料之外的是當年被評為最适合給出情感建議的萩原研二居然拒絕了，【這種事情隻能自己思考，外人給你任何建議都可能會變成阻礙。就像是雞蛋從内而外打破就是生命，但是施加外力從外打破的話……】

【就會變成煎蛋。】另一個有些稚嫩的聲音突然加入對話。

諸伏景光一頓，聽到電話那頭突然變得雞飛狗跳，萩原研二哀嚎着悼念他煎得焦黑的煎蛋，吱哇亂叫着端着冒煙的鍋塞進水池，松田陣平踮着腳好不容易關掉了煤氣，随着刺啦一聲的冷水澆在滾燙油鍋降溫的聲音，世界安靜了。

“你們，别把黑澤家燒了啊。”聽到最後的諸伏景光默默地說了一句。

【咳咳，沒有的事！】萩原研二大聲反駁，【對門的田中太太給黑澤先生送的自家的雞下的蛋，太香了，再加上還在和你打電話就忘記看時間了！】

“你們的身體已經沒事了？”聽那邊吵吵鬧鬧的，諸伏景光心情不由得變好了起來，“先不提這個了，其實我找你是有另外的事情。”

幾分鐘後……

【唔，你想讓小降谷知道你沒事，讓他安心，但是又不能把事實的真相完全告訴他……】

“是啊，我想把部分事實告訴zero，但是又不能讓他往非科學的方向想。”諸伏景光開着外放，熟練地開始颠鍋，他從昨天下午開始也什麼都沒吃，得快速做足夠三個人吃的飯菜才行。

【嘛，這個我也擅長。】在短暫的思考後，萩原研二迅速根據看過的狗血劇情編出一個劇本，【你聽我說小諸伏，你就這樣對小降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