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你運氣足夠好,能撞上那5%。琴酒冷漠地站了起來,給所有組織成員下令迅速撤離。他不能留下明顯的活口讓朗姆起疑,剩下的就交給命運了。
寒風依舊刺骨,遊樂場的喧嚣在身後模糊成一片嘈雜的背景音。琴酒大步流星地走向出口,黑色風衣的下擺獵獵作響,銀發下的側臉冷硬得仿佛像是精心雕琢的石膏。
“停車。”
“大哥?”
伏特加根據琴酒的要求把保時捷停在一條陰暗的小巷中,等了一會,發現琴酒沒有回答,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琴酒沉默了很久,最後下了車,“把後面跟蹤的人甩開,你再回一趟遊樂場,确認一下屍體的情況。”
伏特加接到命令,沒問原因,迅速掉頭。
黑澤陣站在小巷的陰影中,冰冷的空氣湧入肺部,卻無法平息胸膛中那團陌生的,燃燒着的不安。
不對勁,有哪裡不對勁。
黑澤陣放緩呼吸,降低心率,将自己隐蔽在黑暗的角落,整個人的存在感微乎其微,如果有人從這裡路過,在他不發聲的情況下根本無法察覺到他的存在。
視線。
無處不在的視線,被注視的觸感。
但這附近沒有盯梢,沒有監控,這幾條街的範圍内也不可能有組織成員的存在,朗姆的人手也不可能摸到這裡。
冰冷的月光落在腳邊,一種蒼白的,粘稠的光,随着時間的流逝向他腳邊爬來。
黑澤陣緩緩擡起了頭。
天上的月亮。
那不是月亮。
雲層撕裂後露出的圓盤,它巨大的本應光滑的球體表面,腫脹着一個個凸起,像是一個在腐爛皮下孵化了億萬蛆蟲的腫瘤。
是眼睛,那是無數眼睛形成的集合——
覆蓋了整個月亮的眼珠,布滿不可名狀脈絡的眼白,充滿饑渴與純粹惡意的窺探,眼睛開合間,甚至能聽到眼睑開合翕張的摩擦聲。
它們在看他。
黑澤陣直視這扭曲而瘋狂的一幕,整個人面無表情,無悲無喜。
【滾】
月亮上有什麼張開了巨口,将那眼球一顆顆吞下,下一瞬,月亮恢複了原本金黃明亮的樣子,天空轉瞬間烏雲密布,一道閃電呼嘯而過。
下雨了。
黑澤陣輕嗤一聲,擡步準備繼續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盡管已經不存在什麼注視的感覺了,但他還是決定在家附近兜幾圈,确認一下周圍的情況,他不能帶任何尾巴回家。
他邁出第一步。
一顆水珠從天而降滴在了他的肩膀上,黑澤陣腳步一頓,一陣猛烈的穿堂風從小巷間穿過,發出嗚嗚的怪響。黑澤陣本能地擡頭,銳利的目光穿透雨幕,鎖定在他的斜上方。
鐵鏽的固定架不堪重負突然斷裂,沉重的陶瓷花盆如炮彈般直墜而下,帶着極速破開空氣的呼嘯,目标正是他的頭頂!
黑澤陣瞳孔驟然收縮,身體在思維轉動之前便作出反應,猛地向前一個前滾翻,極限躲避了襲來的重物。
花盆在他身後不足半米的地方轟然炸裂!沉重的陶片、泥土和枯萎的植物殘骸四濺開來,狠狠砸在濕漉漉的地面上,甚至有幾塊鋒利的碎片擦着他的大衣下擺飛過。
黑澤陣迅速起身,雨水沖刷着他臉上沾染的些許泥點,他冰冷的目光掃過那個空蕩蕩的天台,隻有斷裂的鋼鐵支架在風雨中搖晃。
并非人為。
手機在震動。
黑澤陣保持警惕的姿态接通電話,伏特加的聲音在電話對面斷斷續續:
“大哥,沒有打聽到……刺啦……出現新的死者的情報,但是有……刺啦……很多警察在巡邏,無法……刺啦……确認……。”
“嘟——”
信号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