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倚雲又做夢了。
夢裡的她緊繃、急促、焦灼,仿佛身處在一條狹窄的長廊,身後不斷出現什麼東西追逐狂奔。
她在那個夢裡,跑得很慢很慢,腿腳像被灌了鉛一樣沉重,擡不起腳步,又像是在水裡劃動雙槳,小舟隻行至分毫。
眼前畫面一閃,漆黑的盡頭處立着一道虛影,熟悉久違,她撲上前,仔細一瞧,卻發現是滿臉血的易清曜。
“啊!”言倚雲猛地清醒過來。
視野所及之處,首先是一盞光秃秃的吸頂燈,白色燈罩似有幾顆如飛蟲的黑點。
視線下移,一面白牆上是泛黃的半圓斑,她猶記得她租的房子牆上也有斑駁的黃白痕迹。
她眨眨眼,越看越熟悉,簡直一模一樣。
“這是?”言倚雲忽坐起來,遲鈍地發現她原來躺在地闆上,而她的床上,另一人背對着她側身睡着。
言倚雲立馬撲過去,扳過男人的身體,摸來摸去上下其手,終于把人給弄醒了。
四目相對,尴尬的氣氛漸漸彌漫開來。
言倚雲讪讪地收回手,解釋道:“我隻是想看看你有沒有受傷。”
易陽坐起來,沒看自己,卻是仔仔細細地端詳她,“我沒事,你有沒有問題?有哪裡不舒服嗎?”
“沒有,我啥事沒有。”言倚雲環顧一周,确定兩人在她的出租屋,她舒了口氣,揚起笑容說,“雖然不知道什麼情況,但我們真的已經出來了。”
她說着在心裡呼喚系統:“小霸王?”
依舊沒有回音,她記得他們被庚煜攻擊的時候,她喊過系統,那個時候它就沒有出來過,與她失聯一般。
如今她已回到現實世界,得不到回應,也屬正常。
不管了,反正已經出來,書裡的事和他們再也沒有關系。
在書裡待了那麼久,回到現實世界,時間也才過去四天。
言倚雲趕緊拿着衣服過去洗頭洗澡,洗完又催着易清曜洗澡。
易清曜沒衣服,她找了一套長袖長褲,穿在他身上,立即成了七分家居服,自帶滑稽的喜感,她頓時樂不可支,笑癱在床上。
易清曜被她笑得薄怒,想脫但又沒别的衣服,總不好在她面前光膀子光腿子。
明明是她的過錯,偏偏她笑得張望,他氣得蹲在床邊撓她的癢。
打鬧間,一本小說掉了出來。
兩人的動作不期而同地頓住,目光轉向落在地闆上的小說,又轉回來對上。
彼此心照不宣,言倚雲先開口:“看看?”
易清曜靜了片刻,伸手夠過來,攤在床上翻開書頁。
劇情像被恢複出廠,回到了最初時的樣子。
男主易陽與女主梁湘在曆經女配和其他大小反派的磋磨與阻撓,千辛萬苦後終于在一起。
女配言倚雲結局悲慘,淪為殘疾,終生郁郁寡歡苟延殘喘,反派庚煜半身囹圄,最後不知緣由死去。
言倚雲與易清曜互相看了看。
合上小說,誰也沒主動再提起,先前經曆的一切,好似是從沒發生過的一場幻夢。
思緒被一陣“嘭嘭嘭”的敲門聲猛然驚醒,易清曜下意識起身出去開門。
剛打開,下一秒回神,又瞬間關上,他聽到門外那人肆無忌憚地哈哈大笑。
“老易,你這是什麼打扮?你和小言在搞什麼角色扮演呢?!”
言倚雲也跟過來聽見門外的聲音,瞬間又笑出聲,笑得易清曜處在生氣的臨界點,她蓦地收起笑,一拍腦袋。
“我想起來,我這裡有一套男士的家居服。”眼見易清曜臉色突變,她立馬澄清,“放心,不是别的男人。”
易清曜:“那是誰的?”
門外,高鴻還在喊“快開門呢、為什麼還不給我開門呢、你們在裡面種蘑菇呢”,那聲音整得像上門捉奸一樣。
“一個獨居女生買男士睡衣,你說為什麼?”言倚雲說完推他去卧室換衣服,立刻跑去開門。
外面再敲下去,估計她這裡整棟樓都會以為她腳踏兩條船,還被一個男人上門捉/奸。
言倚雲:“别敲了,他在裡面換衣服,你進來等他。”
高鴻微張着嘴,走進去,絕不敢多看,隔了許久才忍不住問道:“你倆這些天都待在一起……嗯嗯?”
“什麼嗯嗯?”言倚雲皺眉道。
高鴻戲谑地擡擡眉,“就是這樣那樣啊!”
言倚雲低聲吐槽了句:“奇奇怪怪的。”
易清曜換了身灰色的家居服出來,兩人驢唇不對馬嘴的對話沒有繼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