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勝知道自己是個空有一身肌肉架子的人,他沒有獨面顧席凝的勇氣。
當他被厲鬼随意地瞥了一眼時,李勝隻覺得自己的視野都隐隐發黑,胃裡翻滾着酸水,随時都有可能漫上來。
這隻厲鬼毫無保留地展現了他的危險性。
但即便害怕,李勝更沒有的,是放棄隊友的勇氣。
等困住他的那幾道陰氣消散後,李勝沒有選擇貿然闖進主卧,而是強行撐着膝蓋從地上站起,用力吞咽着口水,壓下那股作嘔感。
他真的太害怕了,于是他跌跌撞撞地出了門。
或許能找幾個玩家來幫忙,李勝心想。
雖然有低級副本的夜晚待在房裡大概率是安全的,但并不絕對。
外面的世界果然也還是很危險。
李勝蹲在灌木叢裡,看着打着手電筒、身着制服的人來來往往地巡邏,默不作聲,但排場巨大。
憑借着手電筒的光,李勝看清了他們身上别着的銘牌,“巡查者”幾個大字四四方方地被框在其中。
“隊長,這邊沒有。”一個巡查者隊員小跑着來到另一個人面前,這位“隊長”的制服比其他人款式更特别些。
隊長點點頭,表示知曉,“你再去西邊看看。”
随着隊長随意的一個動作,手電筒的光柱打在李勝身邊,隻差一點就會直接照亮李勝。
但李勝根本不敢挪動位置,這邊的灌木枝葉頗多,隻要他稍微動彈,都會發出極大的聲音。
現在他隻寄希望于對方注意不到他。
就像從前一樣,幸運之神還是站在他這邊的,這确實是一個無意識的意外,隊長沒有察覺端倪。
夜深露重,枝葉上的露水打濕了李勝的衣服,他的腿蹲得麻木,終于等到巡查隊的撤離。
天也差不多亮了。
還沒等李勝松氣,就聽見一旁有個懶洋洋的女音響起,聲音不大,但對提心吊膽的他無異于一聲平地驚雷。
“終于走了啊。”阮光玥嘴裡塞着根糖,面無表情地拍拍外套,站了起來。
“怎麼,還蹲着?”阮光玥一挑眉,戲谑地看着驚到一屁股坐地上的李勝。
李勝一晚上的心率就沒下來過,終于看到熟人,眼淚都要下來了。
“那些人是在找什麼?”李勝龇牙咧嘴地被她從地上拉起,感覺兩條腿被打上了馬賽克,神經堅定地傳達着酸麻和痛意。
阮光玥把嘴裡的硬糖咬碎,嘎巴嘎巴地嚼着,回答道:“不知道,我剛從警局回來。”
“哦哦……啊?”李勝瞪大眼睛,猛地扭頭,力度過大差點把脖子擰了,“什麼,警局?!”
“不要那麼驚訝嗎。”阮光玥擺擺手,解釋道,“小區裡沒有警局,所以我剛過了個幻境,回來就看到一群人不知道在幹什麼,大張旗鼓的。”
雖然李勝很想問她究竟幹了什麼才進了警局,但隊友的優先級高一些,他一五一十地把整件事情告訴了阮光玥。
“所以,你是想讓我幫忙?”阮光玥總結道。
李勝低下頭,眼下是睡眠不足導緻的一片青黑,再加上他亂糟糟的胡茬,整個人都是一副中年失業的落魄大叔模樣,“我知道這個請求很過分,但……”
“行啊。”阮光玥把糖棒子扔進垃圾桶,将一頭長發随意地用皮筋紮上,朝李勝招招手。
*
應哲熙被捆紮住雙手坐在床沿,沉默看着某隻男鬼興緻勃勃地翻找着衣櫃,一件件豔麗的女裝鋪在他身邊。
應哲熙:……
顧席凝最後掏出了一件旗袍,饒有興緻地舉在空中,對着青年的身材比對了兩下,滿意點頭。
一抹陰氣随即出現,剪掉了上面還挂着的吊牌。
顧席凝将旗袍扔到床上,飄過去摟住青年。青年本能地想後退,像是想到了可能發生的後果,又不動了,乖乖窩在男人懷裡。
瘋狂的昨夜過去以後,顧席凝對着鬼鏡思考了很久,最後還是把自己青白的皮膚和血淚去掉了,現在更是俊美非凡,那是一種英氣和攻擊性的美。
顧席凝自信能用這副皮囊勾引到青年的真心。
手腕處的絲帶随着顧席凝的心意滑落,應哲熙手上被塞入了那件旗袍,顧席凝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湊在青年耳邊,“換上它。”
青年先是被耳邊的熱氣吹紅了臉,随後像是聽到什麼不可置信的事情,緩緩地睜大雙眼,抿着唇對着顧席凝搖了搖頭。
【我靠,宿主,這隻鬼在羞辱你!】什麼也不懂的系統義憤填膺。
【可是,我又能怎麼辦呢?】應哲熙低下頭,一副無力反抗的小可憐模樣,在旁人看不見的角度,嘴角卻微微上揚。